從二十層樓墜下後,青菀做了一個冗長繁雜的夢。
夢中,她變成了一個叫做顧清婉的陌生女孩。
這陌生女孩所經曆的大事小事,似乎是快速的回憶,放電影一般幕幕浮現。莫名的真實感,讓青菀差點以為自己就是顧清婉。
當最後一幕,那個女孩子吞下一瓶安眠藥後,夢中的世界又恢複了一片黑暗。
夢醒了。
青菀滿頭虛汗,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同樣潔白的牆壁和窗簾,甚至還可以隱約看到窗外明淨的藍天。
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裏是醫院?
從二十層的高樓墜下,自己居然沒有死嗎?
摘除了一顆腎,墜樓……這樣都能活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命大啊。
苦笑了一下,青菀看著床邊透明的輸液管,目光迷茫飄忽。
“你醒了?”突然響起的男聲有著變聲期的些微喑啞,雖然依舊悅耳,卻談不上有多溫柔。
青菀緩慢坐起身,循聲望去。
那少年從病房門口大步走進來。
十四五歲的樣子,栗色的短發,白皙的皮膚。瓊鼻薄唇,五官精致。
隻是,他大大的貓兒眼中有著明顯的不耐煩,蹙眉道,“顧清婉,你還真是花樣作死。”
顧清婉?
青菀怔住。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隻叫做青菀,並沒有姓。可顧清婉這三個字讀音熟悉,毫無違和。
是之前的夢。
夢中那個讓她感同身受的女孩子,就叫做顧清婉。
可這是怎麼回事?
青菀很快意識到了不對,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陌生到不同於自己的。
她又不可置信的微微轉頭,通過旁邊金屬器材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現在的臉。
美麗,年少,沒有疤痕。
不是自己的。
這張臉,屬於夢中那個顧清婉。
“你吃安眠藥把腦子吃壞了?”看到她反常的表現,一旁的少年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青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將目光轉向少年。
她認出了,他是顧清婉的弟弟,顧斐然。
青菀垂下眼睫,細細消化著這個事實。
她跳樓而死,竟借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蘇醒過來,還接收了這身體原本的記憶。
借屍還魂。
小說或者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狗血橋段,真實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隻是……
望了一眼旁邊,那滿臉不耐煩的弟弟顧斐然,青菀不由暗歎:不論是墜樓的自己還是吞安眠藥的顧清婉,都是一樣的命途多舛呢。
顧清婉的人生很戲劇。
她出生在顧家,本該是名門千金。卻因為嬰孩時期被母親的好友曲卉抱錯,因此人生的前十五年,是以曲憐兒的身份活在世上。
她跟隨曲卉長大,經濟上落魄的曲卉不但是未婚生子,而且喜歡賭博。幾個月前,曲卉又輸了一大筆錢,便將不到十六歲的女兒抵給上門討債的混混無賴,驚惶抵抗的顧清婉慌不擇路,恰巧被開車的顧斐然撞倒。由於輸血時被查出同顧斐然一樣的稀有血型,又因為同顧斐然容貌上有幾分相像,引起顧家注意,這才查清了身世。
真正的顧清婉與真正的曲憐兒,終於各自歸位,調換回來。
按理說,顧清婉應該是苦盡甘來,會幸福才對。但是現實遠沒有多麼美好。
在社會底層生活了十五年的她,不懂得豪門禮儀,不會用刀叉,不會跳交際舞,也不會彈鋼琴、插花這類藝術。名媛千金們在聚會上談論奢侈品與潮流趨勢,她更是什麼都不知道,根本融入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