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三屆國際翡翠珠寶玉石展覽”會場,人頭攢動,嘖嘖讚歎聲不絕。在胡明的引導下,榕生直接進入三樓精品展區。右邊第三個展台上的作品映入眼簾時,榕生的眼睛直了——
巴掌大小擺件通體碧綠,含苞待放的花朵上一隻蝴蝶展翅欲飛——
“是她嗎?”
胡明小心地看了榕生一眼。
榕生沒有答話,隻是走近展台,透過玻璃匣仔細打量展品——翅膀上的紋路、花點,花瓣上隱隱的露珠、花莖隱現的光暈——
“沒錯,是她,就是她!”
榕生喃喃似自語,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榕生!”
胡明一聲驚叫,整個會場頓時混亂起來。
一年前,“彩南新興”上市!
晚上,明城香格裏拉大酒店,“彩南新興”成功上市的慶功宴在花園餐廳舉行。
麵對張張喜慶歡呼的笑臉,作為企業的創辦者和領頭人,粟榕生卻高興不起來。他覺得似乎缺了點什麼,讓他的心始終無法真正hige起來,到底缺什麼呢?他在人群中尋找,除了那張張興奮激動的臉,還有那一個個不斷地擁抱,他不知道還能缺了什麼?
歡呼、擁抱、美酒、香檳,讓他的頭腦昏沉,胸口似有團棉花,堵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悄悄走出酒店,天邊是昏黃帶暈的月亮,星星或遠或近或明或暗散落天空,猶如此刻的自己和那些歡慶的高管。
夜晚的微風帶來絲絲涼意,頭腦也為之清醒不少!
他抬頭看著空中微微閃光的星星,腦海裏閃現一個聲音:人死了,她的靈魂就變成一顆星星,在天上看著你呢!你要不高興,她也會難過的!
星星,他苦笑,哪顆星星是你呢!媽媽、奶奶、還有爸爸!
你是不是也變成了一個顆星星呢,思藤!
想到這裏,榕生心裏一痛,他不敢再想下去。腦海中另一個聲音立即響起: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兩個聲音在腦海裏不停吵,榕生覺得心都要被撕碎了!
“粟總,不在裏麵慶祝,怎麼出來了?”一個爽朗的女聲響起。
榕生回頭看去,胡明的妻子錢玲正站在身後不遠處的花壇旁,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榕生苦笑了一下,說:“出來透透氣,怎麼你也出來了?”
錢玲笑了,“這種場合,我向來不是主角!”說著,依舊看著榕生,“怎麼,情緒不高啊!”
“是嗎?我很好啊!”
榕生說完,努力做出一個笑的表情。錢玲卻沒笑,說:“別裝了,從交易所敲鍾起,你的情緒就一直不高!”
榕生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一下被錢玲說穿,他隻覺臉微微發熱,說:“沒有啊,也許是目標實現了,有點失落吧!”
“是嗎?也可能是缺了那個人,不能分享你的成功與快樂吧!”
榕生的心咚一下似被雷擊,他怔怔了才定住神,似不認識似地看著錢玲。
錢玲沒理會榕生的心情,繼續說:“既然放不下她,為什麼不去找呢?與其這樣對空長歎,不如——也許她也在某個地方暗自傷心,等著你呢!”
“這麼多年了,我——”
“你不想找了?你放棄了?”錢玲目光灼灼。
榕生覺得自己似一隻被貓盯住的老鼠,無處可逃,他艱難地咽了下湧上喉間的液體,說:“這麼多年了——大江南北、城市鄉村,我不知道她還能在什麼地方?”
“是啊,你現在已經有胡飛飛了!”錢玲說著笑了一下,說:“我隻是看你情緒不好,隨便說的,如果你已經放下了,就當我沒說!”錢玲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不過,你倒是要弄清楚,為什麼你高興不起來,如果身邊有一個心裏放不下另一個,這對菲菲也不公平!”錢玲說完,轉身走了。
看著錢玲漸漸隱去的背影,榕生的心陣陣翻騰,但看見門口走出的胡飛飛,他心底不由得歎氣。
企業成功上市,作為“彩南新興”的當家人,粟榕生的終身大事也提上了日程。
粟榕生的母親葉世珍喜形於色不停張羅,眾所周知的準新娘,也是“彩南新興”的董事會秘書胡飛飛也滿心期待,但作為當事者的粟榕生卻遲遲沒有動靜,,似乎有一絲猶疑,還有些牽絆。除了必要的開會和接待,他都躲在郊外的獨立別墅裏,沒有誰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