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恍然，忙道：“這事再說，今天我約你主要是為了……”一頓，左右看了下，拉著胡亥進了屋，反手關上門，才又說道：“你在上黨郡做了什麼？”
胡亥轉身慢慢走了兩步，回頭苦笑道：“我能做什麼？不過就是賣了幾個官。”
元非盯著胡亥，心道原來如此，賣官是始皇帝明令禁止的事。幾年前，太仆卿被查出賣官，株連九族。
又想到閻欽，於是問道：“你不會不知道閻欽在搜集一些證據吧？”
胡亥坐了下來，給自己和元非各倒了一杯酒，然後示意元非坐下說話。
元非見胡亥毫不著急，心中反而有絲不安，但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對胡亥道：“看來，我是在杞人憂天了？”
胡亥沒有回答元非，隻是兩手各拿起一個酒杯，將其中一個遞給元非，說道：“來，先喝一杯再說。”
元非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胡亥見元非喝了，也舉起自己的酒杯送到唇邊，一仰頭也將酒倒進了喉嚨裏。
元非放下酒杯，並不放過胡亥，依舊問道：“到底什麼事？上黨郡的郡守是十二的人，你在那裏犯了事，為何毫不擔心？”
胡亥看了元非一下，從唇角逸出一絲笑意，仿佛元非說了一件很好笑的事，片刻才道：“上黨郡的郡守雖然是十二的人，但年邁無德，早就管不住手下人了。郡丞是我的人，我不過通過他賣了幾個官而已。”
元非道：“這麼說來，上黨的監禦史也是你的人了？”
胡亥搖搖頭道：“非也。那是由伾的人。”
元非心中驚訝，上黨郡位於邯鄲郡與鹹陽之間，土地肥沃，確實是塊好地方，無怪乎幾個皇子都爭相將手伸到那裏。“監禦史是由伾的人，那閻欽要搜集證據豈非是輕而易舉？”見胡亥笑而不答，元非心知他定是有了對策，心中稍稍安定下來，說道：“你準備如何應對？”
胡亥又給兩人倒上了酒，握著自己的酒杯卻並不放到嘴邊，隻是在手中把玩，眉頭微皺，似是在思考如何應對。元非卻猜，胡亥隻是在找一種自己能夠接受的說法告訴自己而已。
胡亥終於說道：“閻欽派了人去上黨，卻不會找得到那位監禦史。”
元非明白，那位監禦史不是被胡亥藏了起來，就是已經入土為安了。他同時也明白過來，胡亥知道自己不喜殺戮，因而一再猶豫。元非暗暗歎了一口氣，說道：“那監禦史想必會有一些紀錄，讓你的人查仔細點。”
胡亥見元非未曾反對自己的做法，心中一喜，立即答應下來。
元非卻未等胡亥高興太久，又問道：“這事如何事發的？”
胡亥的笑容僵住，臉色慢慢沉了下去，目光聚在酒案上，不知在看些什麼，或者在想些什麼。元非自認識胡亥以來，很少見到他這種表情，隻覺得從他身上迅速傳來一股寒意，心中更覺不安。
半晌，胡亥說道：“有內奸。”
元非大驚，問道：“誰？難道是由伾派來的？”
胡亥道：“是誰我還不知道，但一定是我府中的人。我讓老師在查，還沒有查出來。”
元非道：“這樣大事，你為何不來找我？”
胡亥愣住，片刻才稍顯尷尬地說道：“老師不讓我告訴任何人。”
元非心道果然是他，不禁大恨趙高在這個時候還妒恨自己，又氣胡亥居然聽了趙高的話，連這等大事都不告訴自己，頓時說不出話來。
胡亥見元非臉色不善，寬慰道：“老師的意思，是怕你身邊的人嘴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