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且再度醒來時已是六天後的晚上,房間裏有一個丫頭伺候,見他醒了立即倒了水給他喝下,然後歡天喜地跑道外麵報喜去了,一邊跑一邊叫道:“龍小爺醒了!龍小爺醒了!”
龍且想起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掙紮起來想要去看吳亭,但是全身乏力,頭重腳輕,稍微一動就滿眼冒金星,動彈不得。他認出自己躺在吳府的客房中,心中暗道這次瞞天過海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就是不知道己方傷亡如何,又被司家逃走幾個人。
正想著,元非、英布和流霜從外間走了進來。這三個人住得離龍且比較近,因此聽到丫環的呼聲就立即奔了過來。
流霜一見龍且醒來,眼中泛起了淚花。元非和英布從門口一步就跨到了床前,英布搶先說道:“兄弟,你終於醒了!我藏了好些個美酒,你再不醒我就喝完了!”說著聲音也哽咽起來。
元非見龍且張嘴但是說不出話,知道他想問那天大戰的事情,於是一五一十地跟他講了起來。
那天吳家軍在浮梁取得了全勝,將司家的人殺了個一幹二淨。吳芮親自斬了邱五,雖然肩部中了邱五一劍,但並無大礙;同時吳亭的青水營依靠機關,將從劉府逃出的所有司家人全部解決;司家在浮梁辛苦經營一年多的暗樁也在兩個時辰之內盡數被拔起。
龍且聽到這裏,眼睛動了一下望向元非。
元非知道他要問什麼,連忙道:“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範將軍故意留了一個活口,讓他看著二公子跟劉餘德反目成仇,才好回去向他的主子複命啊。”
英布也道:“對,自從大戰以後已經有六天了,每天都有金虎營的人去劉府門口鬧事,劉餘德還宣布將吳家軍的軍餉削減一半,表麵上雙方鬧得不可開交。”
元非道:“司家在南越死了很多人,但是他們知道劉吳已經開始相爭,目的已達,再說他們在鹹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暫時是不會再卷土重來的了。”
龍且的眼睛一邊聽一邊亮了起來,突然又急急地看向元非。元非正要說話,門開了,一個高大健碩的人影走了進來。正是吳芮,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
元非三人立即起身跟吳芮等人見禮,叫道:“二公子,範將軍,梅將軍,三小姐,富先生,酈先生。”眾人朝元非等也是拱手見禮。
元非等讓開床前,吳芮走過去坐了下來。
吳芮握住龍且的手,輕聲道:“小龍,辛苦你了,這次我們能夠全勝司家,你功不可沒。”
龍且聞言,眼睛立即向房間內其他人望了過去。
吳芮笑道:“當然,本帥一定會論功行賞的。”說罷又轉頭看向元非微微一笑道:“陸公子,這次全賴你的妙計。你要的事,吳某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元非心中一動,趕緊點頭稱謝。自他助吳家妙計去敵以來,吳家上下對他的態度完全轉變,包括範齊雷、梅津等人對他都是禮敬有加。雖然他並沒有直接向吳苓詢問苔魂香的事情,但是吳家兩位公子都知道,元大公子不會無緣無故跑來偏遠的南越的,能讓他前來的事情一定是元嬋毒殺扶蘇案。
因此,吳苓吳芮心知肚明元非的來意是什麼。可是雖然如此,兩人卻一直沒有明確表態,元非也不好明問。正巧龍且一直昏迷,元非就借口關心龍且的傷勢,留在了吳府等答案。
不想,今日趁龍且醒轉,吳芮心情大好,終於答應告訴他想要的答案。
這時吳芮又轉頭向龍且說道:“小龍,你先躺幾天,我已經讓人去請神醫了。你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治好你。”
龍且心中明白自己因為幾乎是自毀經脈,這傷勢其實是治不好的,但是聽了吳芮這麼說,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用一種詢問的眼光看向吳芮。
眾人見了龍且的眼光,都知道他想詢問吳亭的事情,紛紛暗自低頭歎氣。
吳芮拍了拍龍且的手背,道:“你亭姐失血過多,還在昏迷當中,但是大夫說性命應無大礙。”
龍且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聞言反而放下心來。
吳芮道:“小龍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回軍中。”站起身叫眾人都散去讓龍且休息,並對元非道:“陸公子,請隨我來。”
夜涼如水,元非跟在吳芮的後麵向吳芮的小樓走去。月光灑在周圍的房頂上、樹上,也照在吳芮的身上。元非看著吳芮堅實的背影,想到他對敵時的運籌帷幄和強大信心,想到他的雙肩擔負著整個盧江郡乃至南越幾十萬百姓的性命,心中崇敬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