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是在從驪山回到鹹陽的半路上遇上刺客的。
最近皇帝取消了早朝,而且大部分時間與盧道士在一起,群臣都不知道他的行蹤,很多的政事被拖了下來。李斯為了幾件急事,不得不帶著幾個大臣到驪山碰碰運氣,因為阿房宮的前殿快建好了,或許皇帝會去那裏也未可知。
沒想到,皇帝沒碰上,卻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刺客。刺客雖然隻有兩人,但武藝高強。還好李斯自當上丞相以來每次進出車馬隨從甚眾,最後還有兩個家將活了下來,協力護衛李斯逃入鹹陽。
李斯雖然逃了回去,卻被刺客用煨過毒的劍刺中。雖然夏寧熹已經用了藥,李斯卻一直在昏迷中。
胡亥最後寫道:“雖無證據,但經家將指認,刺客應來自司家。”
元非大恨。他自十歲開始跟隨李斯左右,李斯對他可謂是恩重如山,而且他和李玘情若兄弟,李斯也就像他自己的祖父一樣。如今李斯中了邯鄲司家的毒手,生死難料,就算能救活,難保司家不會再次行刺。元非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鏟除司家。
他心中細細想了一番,已有了計較。他馬上給胡亥回信,給了胡亥五點建議:
第一,看情況,各個皇子最近就會有所動作,警告胡亥行事應盡量低調,如果可能就在府中不要出門,萬事都讓手下人去做,避免成為其他皇子鏟除異己首當其衝的目標。
第二,看看各宮妃子中,有哪些個是頗受皇帝歡心,又年紀比較輕的,在她們宮內收買、控製一些宮女,會有意想不到之收獲。
第三,盧道士可能實際上是五皇子的人。本來元非得知盧道士的舉動時,就疑心他在計劃軾君。但他偏偏又是最得寵的皇長子扶蘇推薦入宮的,這就讓元非相當疑惑。現在胡亥探聽到盧道士和五皇子有關係,那麼一切就自然了。元非讓胡亥不要幹預盧道士的行動,因為很有可能五皇子針對扶蘇製定了一整套嫁禍的陰謀。這樣的話,胡亥應該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第四,不惜一切代價查探五皇子是否和軍方有來往。因為通常軾君之後就會馬上宣布登基,而且一定會有軍隊保駕。
第五,偷偷仿造一些司家的徽記,如果可能收買控製一兩個司家的殺手,並密切監視盧道士和五皇子,一旦他們動手軾君,馬上嫁禍給司家。
元非寫好信,天際剛剛露出第一縷曙光。他將信裹在蠟丸裏麵交給章邯,章邯接過來放好,又端起茶碗,推開房門速速離開了。
元非則回到床上睡了一覺,但大約隻一個時辰他就醒了過來。外麵院子裏傳來英布練功的聲音,元非還聽到有一個人在指導英布,那就是他向吳芮借的人——龍且。
元非請了龍且進屋,跟他大致講了自己的計劃,龍且皺眉不語。
元非不解,問道:“小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龍且於是說道:“陸大哥,雖然你隻比我大一歲,但是對你的智謀小龍是十分佩服的。但是你如何讓劉餘德相信你的話呢?他是一郡之首,可你卻還不及弱冠。”
龍且的問題合情合理,元非一下子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本打算見了劉餘德就亮出身份,憑他李斯門人,皇子伴讀和振鷺社社長三重身份,無論哪一個也足夠讓劉餘德就算不全信他的話,也必定會慎重考慮。可是龍且還不知道元非的身份,當然也就有所疑慮了。
元非想了一下,隻好硬著頭皮道:“小龍,我有朋友認識劉餘德,我亮出朋友的招牌,他應該會相信的。”
龍且聞言已經知道元非有難言之處,也不再追問,隻是點頭道:“陸大哥有把握,那就最好了。今晚我就想辦法帶你去郡守府。”夜深人靜,劉餘德還獨自在他的郡守府內還在處理公務。他是一個非常耿直和負責的人,為官清廉,不畏權貴,但這一年多來,因為兒子劉守謙的諸多傳聞而有點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