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流霜離家以來碰到武功最高的人,那暗器也是流霜第二次使用,第一次還是在二哥剛給她的時候試了一次,因此她心裏也有點緊張。不過眼看自己幾個人離入寨時候那個懸崖越來越近,她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龍且先將英布放了下去,聽到三長哨聲後,將新娘子也放下去,隨後流霜也被放下,上麵就隻剩了他和元非兩個人。
龍且見元非臉色,知道他想讓自己先下,笑道:“陸兄就不要推辭了,在下自信輕功勝兄一籌,就讓在下斷後吧。”
元非情知龍且說得在理,但是這懸崖有二十幾丈,而且石壁光滑,連借力之處都沒有,就算輕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跳下去,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龍且能夠平安下去的。
其實龍且也沒想過自己能直接跳下去,隻是他對自己的武功頗有自信,在這金風寨裏,除了寨主尚有可能與他一搏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自己獨身一人逃脫的機會是最大的。但卻沒想到元非執意要與他同進退,不肯先下去。
這時候英布見上麵遲遲沒有動靜,他沒想到是兩人都不肯下來,就撮唇發了一個一長一短的口哨詢問元非狀況。元非立即回了一個三長表示一切正常,頓了頓,又發了一個兩長表示事情緊急,讓英布帶人趕緊逃跑。
英布在崖下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元非說一切正常,又要讓自己趕緊逃跑,卻還是背著新娘子帶了流霜迅速往浮梁城的方向奔去。走遠了以後,又用內力發了一個三長的哨聲給元非表示平安逃走。
這下,上麵的兩人見同伴平安逃走,就更放心地相持在崖頂了,誰也不肯下,就看誰堅持得久。
不料,很快街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元龍二人臉色同時一變,心知那寨主已經發現被騙,追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拚死一戰的決心。元非抽出軟劍,麵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龍且看了一眼那劍道:“好劍!”伸手拔出了佩刀,他的那柄刀比尋常的刀長出一截,材料卻是凡品,應該並不名貴。
就在元非心中感歎“像龍且這樣的高手居然佩著這樣普通的兵器”時,龍且持刀的右手在空中自左上向右下緩緩劃過,最後定在身體的右下方。這時他的手臂與刀成一條直線,微斜垂在身側,雙眼則死死盯住遠方的黑暗。
元非立即感到龍且身上爆發出一股可怕的力量,使得他整個人都像浸在冰水中,連四周的風都變得冰涼。剛才他用刀劃過的痕跡似乎還留在空中,形成一道強大的屏障把自己二人與那黑暗的巷角隔離開來。
那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瞬間仿佛變成了天地間最可怕的催命符。
元非心知自己的武功與龍且相差太遠,不禁想起了遠在鹹陽的蒙止。如果他在,也許尚能有一比之力吧?接著又搖搖頭,暗道自己從來沒見過蒙止散發出這麼可怕的氣場,想來她的武功也比龍且要低許多吧。
接著他又想到了扶蘇。那晚扶蘇無聲無息地解決了所有侍衛,進到自己的小院來,那份功力也是深不可測的。恐怕自己目前認識的人中,隻有扶蘇與龍且可以一拚了。
元非自顧自走著神,忽然聽到龍且說:“陸兄,凝神聚氣,他們走近了。”
元非一驚,慚愧自己這生死關頭還不專心,於是照龍且所言,凝神聚氣,專注地看著前方。
此刻兩人心中都摒除了一切雜念,隻是想著如何禦敵。兩人並肩矗立在那裏,背後是寨牆和懸崖,前麵是強敵,身邊的人就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戰友。戰友生,自己生,戰友死,自己死。元非和龍且的性命在這一刻就這樣被命運交纏在一起,也使得兩人心中對彼此的感覺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