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王朝,明德三年,帝都冷宮。
轟隆隆的聲音,宛如在耳邊炸響。狂風歡騰的向四麵八方穿梭。
“轟”天空又是一陣雷聲炸響,驚得人心尖兒都一顫兒一顫兒的。
層層疊疊的烏雲如海浪般翻滾,狂風更是凶猛,從門縫兒窗杦處發出怪異的嗚叫,如囂張的怪獸正在張牙舞爪一般。
天空終是受不住,不一會兒,大雨便傾盆而下。
因著下雨,看起來陰沉渾暗的天空沉悶的讓人不敢大口呼氣,而那朱紅色的琉璃大瓦卻看起來越發耀眼明亮。
幾個太監撐著描金油傘急匆匆的往前方冷宮趕去。
雨滴隨著青色連瓦流至屋簷滴落,慕風華坐在臨窗的酸枝木椅上,屋子很大卻很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酸枝木椅,和一個沒了蓋兒的半舊茶壺。
屋子裏的窗子全被她打開著,冷風隨著窗子湧進屋子,冷的很。
慕風華坐了一會兒便受不住的瑟瑟發抖,她緊了緊身上洗的發黃的襖子,卻還是擋不住那陣陣寒意。
望了眼窗外,雨還在下,遠處已經漫出了層層白霧,此情此景,一如三年前,一眼望去,便是隔了千山萬水。
一時間,思緒不禁上頭。
三年前,他是遭人唾棄不恥,無權無勢的四皇子,她是丞相府高高在上卻一無是處的嫡出六小姐。他也還不曾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她也不是委身於冷宮的廢後。
還記得歐陽坤曾在她耳邊呢喃細語,說要愛她一生一世,此生此世唯她一人,永不相棄。
她還曾癡癡的以為,她們這一輩子真會如他所說,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人可笑的就是這點,總是自己以為的太過自傲,所以在傷害來臨時才會措手不及的被傷個鮮血淋漓。
............
“哐當!”
“聖旨到,廢後慕氏接旨┈┈┈┈”正愣神間,便聽得有人用力的踢開那堪似擋風的木門,耳邊傳來太監的呼聲。
太監的聲音尖銳怪異,高亢綿長,幾個起落便已打破這冷宮的幽冷清靜。
慕風華聽罷腦子裏一片恍惚,來人了麼?自從三年前被打入冷宮,她便像是個與世隔絕的人一般,今天是出了什麼稀奇?慕風華還在恍惚,這邊奉命宣旨的太監已經走了進來,身後隨從魚貫而入,隻見為首的太監一臉的倨傲,眉宇間一臉的不屑。
一進屋子,他便打了個冷顫,隨即厲聲道,“慕氏,還不跪下接旨!”
這聲厲喝生生的把神遊的慕風華拉回了現實。
終於來了嗎?
慕風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跪下。雙手扶地手心朝上,額頭挨著冰冷的地麵傳來一陣陣冷意。一直冷到她的心裏,她的血液裏,甚至她的肉體裏,她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裏。
“上諭!廢後慕氏接旨:朕惟治世以德,戡亂以兵,治國齊家,莫不如是。而宮禁既為朕之內闈,更為皇族彪炳,乃能昭融和睦,甘為天下貴女民婦之表率乎。然近日屢屢犯戒,胸懷憤懣,不尊不忠婦德盡失,卻不思悔改,包藏禍心,其情可誅,今賜白綾一丈,以整肅宮禁,昭斥後人。欽此。”
聽旨完畢,慕風華一怔,耳邊唯一回旋的就是那句,““然近日屢屢犯戒,胸懷憤懣,不尊不忠婦德盡失,包藏禍心,其情可誅,今賜白綾一丈,以整肅宮禁,昭斥後人。”
嗬嗬!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竟然被他說的如此真實所在!不過就是想她死了罷!
嗬嗬!
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三年了,也好,就此做個了結罷!
慕風華靜默不語,終是選擇了認命,她不是一個認命的女子,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隻是,即已無情分又何在留戀!
她輕抬一雙早已抖不成形的手,開口道,“賤妾接旨!”她雖是廢後,卻畢竟身份與常人所不同,聲音所恭卑,卻帶著一絲難以隱忍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