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的竹香沁人心脾,無論是樓台的野草花,亦或是桌內翠瓷瓶裏的紅藥,在屋主人的照料下,開得怡然自得。
一襲白衣臥在藤椅上小憩,如一層薄霧附著的眼皮下麵,一雙靈動的眼珠來回的波動,窗外的冷月無邊,樓下湖中靜謐的水在風的撫弄下蕩起層層綠波,波光粼粼了那一輪如玦的缺月。
忽的,氣息微變,一黑色的身影遮住了窗前的月光。
“宿世,他們二人就要見麵了,你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白衣的主人搖搖頭,翻身合衣,一陣酒香撲鼻,黑衣人看著旁邊桌子上的玲瓏夜光杯,伸手拈起一盞。滴酒入杯的聲響過後,寂靜如初,嘴唇與玲瓏杯的摩擦聲,綿延入耳。
白衣的主人終於有了興致一般,起了身,唇角含笑,一副酒至微醺的狀態,“人世間的旅途才剛剛開始,為何事而急?”搶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若我有你這般的膽量,也定把三界都遊曆一遍!”慷慨激昂過後,黑衣人微微皺眉,“隻是這最後的歸宿若能自己選擇便罷,阿鼻地獄…。”黑衣人回首望月,若有所思的搖搖頭,“阿鼻地獄可不是個好的去處。”
被叫做宿世的白衣男子再次搖頭微笑,隨即又一杯瓊漿伴著喉結的律動咽下,“好去處,壞去處,去了便知。”
“得虧你生的好皮好相,閻羅王看上的人才簽的那死生契約,隻可惜我若是有那膽量,也陪不了你,當真就不是我該去的地方。”
“晝歸陪我,日夜顛倒不惜,此生,前世,來生,有友如斯,複何求。”
黑衣人聽得此話,臉上掛著不知名的笑,待宿世斟一杯酒,順手奪了過來,唇間酒色橫溢道,“你一個掌管月息圓缺的上仙,我一個掌管日夜倒複的守人,月息成環成玦都要我守著,想不見你都難。莫要把話說的這樣好聽,你若是擅離職守,投了那閻王爺的道,我也定要把你抓回朝天殿複命!”
宿世離了藤椅,站在竹樓窗畔望月,喃喃道,“朝天殿問罪何妨,最苦不過判入十八泥犁…。不輪不回罷了。”
晝歸眉心一緊,起身站在宿世身後,“你可是想清楚了?”
“由不得我,契約簽了,命就由不得我了。”
“為了這朵孽世的梅花,你就舍得?”晝歸心裏一急,扯住宿世的衣袖,手指窗外,“這皓月,這天際,你就舍得?”
白袖一揮,一張畫卷渾然展開,遒勁的枝丫上點染了幾朵豔梅,殷紅了遠處的雪峰。
“可否記得,看我作畫時,天帝常戲謔的說我,六根不淨,畫裏有情…那時我不懂,可現在,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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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老頭,你說,玄武國的人是烏龜和蛇的後代,他們真的長得那麼慘不忍睹嗎?”顏丹青飲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青龍國的人還是龍的後代呢,長得又那麼慘不忍睹嗎?”
“那你當時還跟我打賭!搞半天你還出過國,那你顯然是知道的嘛!”
“廢話,每年都有不同國家的信客來朝聖,誰說一定要出國才能見到他們的。”顏有風有一搭沒一搭的答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