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時間像流水般流逝,眨眼間黑幕又再次降臨了。
我坐在東京鐵塔上,看著璀璨的燈火,靜靜的等候午夜的降臨。
我是一名賞金獵人,每天都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
基本上,我可以被稱為最優秀的獵人之一,捕獵的手段和經驗,都已經趨於完美,不過之所以隻能稱為基本上,是因為我老是愛上我的獵物,愛,可是個致命的缺點。
上一次的教訓,來自東京地鐵裏的那隻嗜糖蚯蚓,那可是隻大東西,長了兩百多年,不知道修行中出了什麼茬子,變成了一個人類美女愛好者,天天躲在地底下窺視地鐵站內諸多裙底風光。最後一班車開走後,就自己出來變成女人到處跑。
我遇見它的時候,這隻大蟲子正在神氣活現的練習走台步,上空,胸部渾圓,腰肢纖細,腿很長,老實說是太長了一點,大約六英尺上下,看到我在一邊嘲笑它,就一腳踢過來,把我從手扶電梯下麵一直頂到上麵。真是受不了,我不過說了一句:“ 美女,你比例不太協調啊。”
那時候流行的是金發碧眼紅唇似火的西洋美女,在東京很難看到,不過地鐵站台的廣告牌彌補了這個缺點,上麵的絕世佳人們,是我生活下去的巨大動力。就因為這個,我和蚯蚓很投緣。它總是順遂我的心意變成各個電影明星或超級模特,偶爾還告訴我一兩條關於他們的八卦消息,比如說妮可基德曼的老公其實是同性戀,或者麥克捷克孫沒有戀童癖,他隻是認為自己也是一個孩子而已我問他從哪裏得到這些資訊,它說偶爾它也到報亭偷幾張報紙解解悶,於是我的下一個問題就是,它怎麼認識字呢。
我們有過很好的時光,甚至還一起喝過酒,日本麒麟啤酒,它嚐了一口,立刻破口大罵,說的語言我完全聽不懂,為了報複我給它那麼難喝的東西,它從年輕時候的巴鐸變成一個放大版的死老太婆,並且惟妙惟肖的蹦達著抗議韓國人吃狗肉,真是活活把我笑死。為這些歡樂,我付出的代價是兩年內被禁止使用捕獵執照,因為我放任它在地鐵中放屁,熏昏過去四十多人。其中七個在窒息後搶救無效去世。
我做過自我介紹嗎,沒有?在家裏呆太久了是這樣的,自閉,懶惰,顛三倒四。
我是地球獵人聯盟的簽約獵人,活動地區主要是亞洲,尤其是中國和日本一帶,我並不殺生,而是幫助地球上各個公務和私人機構尋找他們需要的東西,有時候是寶藏,有時候是能源,有時候是人,更多的時候,是一些非人―――非人,做非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比如說嗜糖蚯蚓,它是治理沙漠化的唯一終極克星,無論已經貧瘠荒涼到什麼地步,隻要它願意,可以使之在最短時間內成為良田綠洲。
我遇到的那一條,更是族中的長老,要不是走火入魔做了色狼和重度女裝癖者,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被饑荒所苦的人群。
現在兩年快要到了,我要開始著手向總部申請取回獵人執照,並且同時申請加薪考核,倘若成功,我便是亞洲區級別最高的獵物者―――這個頭銜我數年前就應該擁有,不過我實在是太烏龍一點,五年內居然被停職兩次,都是因為對獵物有情,無法完成任務。
這是一個很好的清晨,窗簾外有淡淡藍色,空氣清新純淨。辟塵在廚房裏哼著歌兒,我倒,居然是阿姆的罵人歌,不知道它前幾天去淘碟到底淘到了些什麼貨色。辟塵是半犀人,被地球聯盟追捕了將近十年,它是特長是淨空,在汙染高的工業城市裏,人類要想健康的生活下去,就一定要有半犀人駐守,使總體空氣質量維持在標準水平,近幾年以來,全球工業汙染以幾何級數增長,對半犀人的需求大增,而辟塵,正是懸賞榜單上排名最靠前的一個,但是它最愛自由,卻不愛人類,連地球也不愛,最近喜歡說的一句話來自動作電影“ 極限特工”。
“ 你要人拯救世界,也要先問問它愛不愛這世界啊。”
幸好它是愛我的,所以堂堂半犀,淪為煮飯公。它還說,要是地球因為汙染而滅亡了,它一定把我帶到其他星球上去,即使要犧牲自己去當空氣清潔器也在所不惜,為這句話,我冒著被徹底開除出獵人隊伍的危險把它留在我家裏,至今快四年了。
今天我要回總部去備案,遞交回歸申請和考核申請,兩年裏我都沒有和他們聯係,隻定期收到獵人聯盟的內部刊物,看看最近被捕捉到的非人種類有無刷新,以及級別升降的動態,從兩個月前的那一期來看,我還是有希望成為第一個五星獵物者的。穿上西服,走到門口,辟塵飛了一個麵包過來打發我吃早飯,突然說:“ 豬哥,昨天狄南美和我在網上聊天,說你最近紫薇星象走向不是太清楚,可能在近期內有迷災,要你小心點。”
我登時跳起來:“ 你又用我的名字上網!幹什麼了?” 辟塵大眼一瞪:“ 急什麼,不就是幫你處理幾個狐狸精嗎,還敢說,上次去見的那隻母貓差點把你舌頭吃了呢,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我苦著臉看著辟塵圓圓的大臉,天哪,我怎麼去跟一隻半犀人解釋,人類男女中存在一種叫做法式深吻的親熱方式。想想那個美貌網友,當時被辟塵用重塵包成一隻粽子,大概受驚不淺。
我有氣無力的揮揮手裏的麵包,一頭衝出了家門。外麵的空氣立刻把我嗆得喘不過氣來,比起來,我家裏的空氣才是人應該呼吸到肺裏的東西。
哈哈,天氣不錯,看來應該有個好日子,我搭車到了機場,上飛機,到紐約,第五大街的名牌店林立中,有一個小小的鋪麵靠在古奇旁邊,呈灰綠色外觀,開一個窄窄的門,象一根手指,我推開門走進去,夥計滿麵笑容的迎接過來,大力拍我的肩膀:“ 豬哥,終於回來了。”
這個夥計是我從前的搭檔,也是至交,因為一起舞弊放走一隻食金獸而受罰放在總部地上入口守門。
我擁抱他:“ 山狗,委屈你了。”
他一把推出我老遠,大義凜然揮手:“ 少來這套,找你借錢的時候你跑哪裏去了。”
我歎口氣:“ 身不由己啊,我的錢都被辟塵管著了,它說它在華爾街有線人,幫我投資,天曉得,我今天早上吃麵包牛奶都沒有配呢。”
他笑得打跌:“ 什麼世道,男人女人都不愛,最後和一隻半犀過日子。”
廢話說夠了,我轉到櫃台後去,將眼球貼上收銀機掃描處,一道藍光閃過,奇怪了,我還在店子裏站著,莫名其妙的去看山狗,他也一臉意外:“ 咿,你怎麼沒有下去?” 當著他的麵,我再次俯身做了同樣的通行請求,藍光閃過,表示批準,但空間門並未打開,我仍然在原地。“ 怎麼回事?” 山狗一攤手:“ 不知道,我的進入權限已經被取消了,說來蹊蹺,我已經有三四天沒有看到一個獵人進出,上一次開門是接歐洲區老大殺人狐狸,頭兒說他們要開會。”
我納悶了,殺人狐狸一向和亞洲區老大夢裏紗不合,上次開全球大會,兩人在主席台上打架打得扭成一團麻花,怎麼勾搭上的?
我抓耳撓腮半天,麵前有兩條出路,一條是掉頭走掉,晃蕩一陣子再回來看看,反正附近大量地方可去,量辟塵也不至於飛到紐約來幹涉我吊MM. 另一條是強行把空間門打開,下去看看。山狗看到我眼珠亂轉,立刻咆哮出來:“ 不要召光行來,我受不了!” 話音未落,光行已經興高采烈神出鬼沒的從他後麵冒出來,為了表示歡喜之情,不顧和我相見,先自己跳了一段踢踏舞,與此同時,本來安靜得不得了的店堂裏,忽然混雜了各式各樣的聲音,從各個空間塊傳出來,包括菜市場的爭吵吆喝,國會大堂的國情谘文問答,zuo愛發出的銷魂聲韻,不一而足。
光行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是我最開始獵物修行時在亞馬孫森林撿到的,它也是一隻菜鳥光行,不斷從各個時空界摔出去,動不動就摔成昏迷,要不是我把它撿到,多半會被專吃影子的參努當點心叼了去。因為這一命之恩,它常常違規幫我打開各種各樣的空間門,去古今中外隨便逛逛,要不是自己懶得動,辟塵這隻八卦怪獸又管得比我媽還嚴,我還打過主意開一家古今絕色按摩館,把四大美女和埃及豔後弄來做做馬殺雞生意。
光行一開始跳舞就沒完沒了,我打躬作揖圍著它轉了半天,它才肯勉強停下來垂詢:“ 豬哥,有何指教,” 一邊手臂還在晃來晃去,這小子沒有骨頭,想怎麼跳都行,搞得我昏頭。一聽隻是要開道空間門,它哈哈大笑,打個響指:“ 我來。”
一陣風衝進了櫃台。嘰嘰咕咕搞了一陣子,突然伸出頭來:“ 哥,這道門是通到獵人聯盟的哦,有沒有機關?” 我一愣:“ 不知道哦,你當心點。”
它不屑的從透明鼻子裏呼出一道白氣:“ 開玩笑,我剛剛拿到光行界逃生大賽年度總冠軍,不要說地球聯盟,星河聯盟我也常去上廁所。”
嘩啦一聲,我腳下突然一輕,整個人墜落虛空裏,笨蛋,居然直接把門開在我屁股底下了。
地球獵人聯盟成立於哪一年我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是記得的,因為要取得獵人執照,要經過考試,分為五科,追蹤,戰鬥,識別,修複,曆史。嗬嗬,對,曆史,其中的題目包括:“ 第一任地球獵人聯盟理事長受害於哪種異獸之手—— A 疫龍 B半犀人 C老鼠天師 D其他。當時參加考試的兄弟姐妹一共十七人,十七人選的都是D ,原因很簡單,第一任理事長雖然已經老得皮都換了好幾層,又習慣在結業典禮上一邊頒發證書一邊睡到流口水,還因為返老還童的緣故,經常對低級獵人表演變形術卻忘記自己變化了形象而以一隻蟑螂的外形走出去丟人現眼,但是他沒有遇害啊。他不斷出些類似於加強獵人體能集訓賽之類的狗屁新政策整我們,活得比誰都好。不知道是哪個傻瓜出的題目。不過我們那一次考核隻有三人過關,而且這道題大家統統都沒有拿到分,官方解釋是,受害的意思是被害了一把,不見得一定要死翹翹,而理事長老人家確實是被老鼠咬過一口的,所以答案是C !老鼠天師。DAMN IT !
到達聯盟總部的異次元空間前有一段時間的靜空期,每次我都在這個時候想起菜鳥歲月的光榮往事,當然不多,不然我也不用專挑這一秒來想。又是嘩啦一聲,到了。
眼前是一個非常大,非常氣派,非常規劃有致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