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薛,薛老(1 / 1)

2017年我在上大二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次學校組織的個人成長調查問卷。

那個問卷開篇第一題是:你覺得對你的人生具有重要的啟蒙意義的人是誰。

我看著這道題思索良久。

最後落筆寫下了:薛老。

薛老是我雲中初中三年的班主任,雲中實行的是教育班子承包製度,除了政史地生物化老師可能因為年級的改變而調動,語數外老師都是三年不變的。

薛老就是我的英語老師,為什麼我們叫他薛老呢?具體原因我也忘了,可能是因為這個稱呼除卻了“薛老師”的刻板而帶有一絲親切,又不乏德高望重之感。

薛老三十出頭,身體瘦削但充滿力量,他曾經給我們表演過單手杠舉飲水機水桶,就像舉杠鈴一樣。

薛老是我人生所有老師中最幽默的,他上的每一節課都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跑題,跑題的內容是你想象不到的天馬行空,但大多數都是類似吹牛逼的見聞,但也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我第一次見薛老,是在開學第一天傍晚的雲中初一4班。

映像中教室裏燈光昏暗,薛老三十出頭意氣風發的站在講台上給我們訓話,那天晚上他說了一個多小時,但很遺憾我隻記得一句話,一句讓我日後聽到薛老的名字就脊背一涼的話:“我不喜歡管人,但是你們一定不要讓我難堪,如果你們讓我難堪,我一定會讓你很難受。”

薛老說到做到,不論男女,不論身份背景,隻要你不守規矩讓他難堪,他必然報以一頓胖揍,一直打到服為止。

很多年後再想起薛老打人的畫麵仍心有餘悸,但說不得心中卻又覺得好像這種辦法雖然不甚可取,但簡單有效,對於我們這些曾經無人管束的毛頭小子,是最有效的讓我們收心的辦法。

薛老打人很有意思,周星馳的電影《功夫》中的火雲邪神對薛老做出了很中肯的評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可以快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對著你的臉一頓狂扇,你一個沒反應過來,二十幾巴掌已經把你的臉打的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了。

同樣帶了我們三年的數學老師老趙就不是這樣的打人方式,老趙多年研習太極拳,打人總是總是紮穩馬步,猛一運氣手臂抬過頭頂,然後一巴掌重重揮下,下手雖慢但一掌的威力勝過薛老十掌。

為什麼我會知道的如此詳盡呢,因為我不止一次被二位老師拿來練手,老趙還好,薛老幾乎每隔三五天就要找我探討一番。

其實我的成績一般,平時也不愛出風頭,之所以薛老這麼關照我,一是因為我是住宿生,而且是住宿生裏成績最差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爸鍥而不舍的向薛老提出要對我特殊照顧……真是親爹啊!

薛老其實在我心中更像我的父親。

我這麼說並不是不孝,相反我很愛我的父親,因為他為了我的成長和母親四處拚搏。

但是薛老陪伴我更多,因為住校,所以除了睡覺和吃飯,那三年都是薛老在以一個長輩的身份陪我成長。

作為一個留守兒童,再沒有一個男人像薛老一樣陪伴我成長如此之久了。

他並不是永遠的嚴厲,永遠的教訓我,他喜歡下課叫我到辦公室跟我聊天,跟我開玩笑,問我生活有沒有啥困難。他不喜歡講道理,但是做事說話處處都是道理。

這三年我真的長大很多,從那個躺在宿舍床上蒙住臉因為想家而淚流滿麵的小男孩,變成一個遇到再多困難學會笑著抵抗的大男孩。

謝謝你,老薛,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