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城內。銀月東升。
朱雀巷是紫星城最為繁華的地段,精致的樓房林在在兩邊。現在即使時間已近子夜,遠遠望去,此處依然有不少樓宇內燈盞搖曳,絲竹管樂、靡靡之音不絕於耳,那是紫星城夜間最熱鬧的地方,也是男人們樂不思蜀之地。
反觀城北,沒有那樣的喧囂,沒有那樣的燈光,夜晚的這裏剩下的就是寧靜,時有更聲傳出,卻顯得此處更加的安寂。
一南一北,南邊是繁華的街道、商鋪,北邊是京中官員、富紳的居住之地,南轅北轍。
一絲曙光破曉而出,吹散了漫長的黑夜,照亮了整個紫星城。城中各處陸陸續續有人起來做業,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吱呀一聲,厚實的紅木大門緩緩地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正打著哈欠的小童。隻見他伸了下懶腰,才看清他的麵貌,約莫十二三歲。看是普通的小童,隻是他的眉目清明,讓那看是普通的麵貌,豁然一亮。看著他走下台階,不疾不徐,漫步往城南走去。但從他走出的大門上方望去——南宮府,鬥大的三個燙金大字。
時過中午,才見小童灰溜溜的走回南宮府,跨過大門,走過回廊,直直的往大廳走去。一進門,好幾雙眼睛都隻是隨意的瞟了他一眼,可是其中確有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無奈,小童在心裏暗歎一聲,無奈地走到了他跟前。
“老爺,三少他...”小童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心裏苦笑一下,就他命不好,跟了個不成器的三少。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他說他等會就回來了。不過他說沒睡好,回來想去睡覺,叫老爺不用等他了。”
“逆子!孽障!氣死我了。”南宮老爺掄起拳頭,猛地一下錘在了桌上,緊接著放在桌上的茶杯也跳動了一下,濺出不少茶水,水沿著桌麵慢慢的暈開,眼尖的丫頭趕忙上前搽拭幹淨。“這個逆子成天隻知道去煙花柳巷,當這南宮府是客棧嗎?就算是客棧,這都還得付錢。真當是要把我給氣死啊!去拿家法,去給我拿家法來!今天我非得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老爺,你就隨他去吧。”美婦人柳詩雲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心中還慶幸剛剛他拍桌子的時候,自己把茶杯端著,要不可糟蹋了這上好的西湖龍井。“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好。”
“還不是爹和娘從小把他當寶貝疙瘩給慣的。”南宮錦把玩著一把小算盤,隨意的撥弄著。心裏卻想著,女人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手中的算盤有意思。這可是他請人專門打製的一把金算盤。“要不是從小你們就寵著他,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
“二弟,別說風涼話。”剛剛下朝回來看飯桌上不見三弟,南宮嘉就隱隱覺得不安。沒想到,吃完飯,還沒喝上一口茶,父親就開始了,還有這二弟也要來參合一腳,這不是成心讓父親更加氣憤嗎!
“二哥,你可不能這麼說三哥。”坐在美婦人身邊的女子南宮凝輕睨了一下把玩著算盤的二哥,眼中閃現了一絲慧黠。“三哥可是經常光顧你的生意的。不管是哪次,他去玉食府,玉食府當天的生意就會翻上好幾倍。再說了,他穿著錦衣樓的衣物,不是給你做的活招牌麼?我可聽著王掌櫃說了,隻要是二哥穿出去的衣服,肯定比其他衣服要賣的好很多呐。你現在如此說他,太不厚道了。”
“照你這麼說,我還該謝謝他了。”南宮錦抖了一下手中的算盤。眼睛裏隱隱閃現著一絲絲的精光。“他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總要讓他做出點貢獻,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小童抬頭看了一下正在激烈討論的幾個人,再轉頭看向南宮老爺,卻見南宮老爺見無人搭理,訕訕的坐下喝著茶,完全不見剛剛的怒氣,聽著他們的議論,似乎還覺得津津有味的,有時還會附和著點點頭。
小童禁不住搖頭感歎:哎,這真是一家人啊!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下人們也都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給老爺扇風的繼續扇風,添加茶水的繼續添加茶水,站在邊上等著主人發話的丫頭,還是直直的站在一邊,好像他們談論的隻是中午的蔥油鯽魚有點鹹,而粉蒸丸子老了點,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們無暇也無心聽。不是他們不想聽,隻是因為...這樣的對話,他們都聽膩了。三少兒時還好,隻是調皮搗蛋,老爺夫人也樂見於此,從來也不加以責怪。但是自從三少十六歲之後,日日晚歸,甚至後來演變到幾日不歸的情況之後,南宮家短則三日,長則七日,就會出現以上類似的對話。因為少爺不是在外麵惹是生非,就是夜夜留宿在煙花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