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是說到安平侯爺忠勇救駕,為咱當今聖上擋下敵國探子的射出的毒箭,生死不明,咱今就接著往下說,話說這侯爺中箭,多少名醫大夫都是束手無策,仁義治國的聖上就貼出皇榜了,尋找隱在民間醫術高超的醫者,有句話說啊,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是來揭榜的並不是一個勇夫,而是……大夥猜猜怎麼著!”大堂中央一精瘦漢子拿著驚堂木,一雙精光的眼睛在聽客身上轉了個遍。
“怎麼了,誰揭皇榜了,你倒說呀。”眾人鬧哄哄的開始起哄。
坐在雅間裏的無顏不知道這說書人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坐在她身旁的邊牧遠可一點也不像是個曾命懸一線的人啊。
若是沒有這回事,這些市井小民也不敢無故編排,再說他的身邊不是還有用毒高手春來和醫術高明的夏蔭嗎,解毒治病應該不成問題才是,難道,他真的經曆過生死劫?
避重就輕的問邊牧遠:“是誰揭的皇榜?”
“敢情揭下皇榜的竟是個貌賽天仙的白衣女子!”驚堂木重重的砸在案上,說書人話音落下,堂上一片寂靜,不敢弄出聲響,等著下文。
無顏看了一眼邊牧遠的臉色,似乎還聽得津津有味的,隻是他的左手大拇指指腹不停的撫摸戴在右指上的扳指,這是他生氣時慣做的動作。
“那白衣女子雖是年紀輕輕,可醫術確實高明,那醫官院的醫官都及不上她,她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把侯爺體內的劇毒逼了出來,可因劇毒在體內停留時間太長,逼不幹淨,融進了精血。那女醫聖就長住在侯府為侯爺醫治,打那以後,侯爺在府養病,沒再進過朝堂,今年年初,聽說侯爺病情反複,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不知何故,好好躺在病床上的人竟然掉入了府中荷花池裏,寒氣侵入經脈,大家聽聽,咱們天下第一的戰神,寒冬臘月的竟然會掉落到自己府中的池子,可真稱得上一大奇事!”
“於是乎,舊疾加新病,咱侯爺又倒下了,那女醫者也無法了,道是隻有到江南尋自己那避世的葫蘆醫聖,或許才有得救,咱侯爺收拾停當,直奔江南而來,這一來,可又稱得上是另外一件奇事了,病治好了不說,竟把當初的初戀情人尋找回來,那真真是個嬌嫩柔弱的美嬌娘啊,說到這,大家要問了,初戀情人?咱侯爺不是娶的了青梅竹馬的前鎮國將軍的孫女,名聲響當當的鍾家鳳依嗎,怎又冒出個初戀情人了,要知這其中緣故,咱們明日接著說!”說完,驚堂木又是一拍,引得堂下噓聲一片。
無顏被那說書人震驚了,這故事,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來了,什麼初戀情人,什麼鍾家鳳依,把自己也編排了進去。
難道這說書人是他安排的?今兒可是他拉著自己從縣府衙偷偷出來的,說是帶自己聽書,一來,就這麼巧,說的正是他的故事,要說是他安排的,他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吧,現在書已說完,他還坐在自己位置上,不住的撫摸扳指。
“這說書人說的幾分真,幾分假?”無顏問
“既然是說書,說書,你覺得幾分真幾分假。”邊牧遠眼神迷離,沒有焦點。
他怎麼告訴她,那說書人除了最後一點是胡謅,其他都是真的。
邊牧遠隻是想努力地讓他們的感情純粹些,盡量不要給她增加負擔。
他知道今天的說書會說到他,他本來隻是安排冬寒把自己下江南和回京這兩點增添點趣聞散播出去,他帶著無顏回京就會理所當然,不那麼引人注目了,哪個知道她會把這些府中秘聞散播得這樣詳盡。
冬寒這丫頭,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分不清了。邊牧遠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
無顏恰好在他深沉流轉的眼眸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精光,心下一緊,為那說書人蒙上一層擔憂:“既然是假的,何必深究。”
她本來也覺得他或許真的經曆過生死攸關,但那說書人後麵的什麼美嬌娘啊,鍾家鳳依啊,讓她覺得不靠譜,很不靠譜。
假的?也好,她認為是假的也好,邊牧遠站起身來,搖起手中的折扇:“我們走吧”
無顏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折扇已不是那把曾經甚礙她眼的湖色象牙折扇,換成了一把靈熟光透,瑩透如玉的玉竹折扇,那扇麵上沒有題詩,沒有印章落款,似是“光麵”,他為何會換掉扇子?
那把湖色折扇和那被紫燕毀了的美人圖上的美人手上的六角團扇明顯就是一雙,她曾經送上過湘妃,麋鹿,玉柄,玳瑁,鎏金的折扇,妄圖換下他常拿在手中的那把都沒有成功,一氣之下,她把它們撕的撕,燒的燒。如今想來,真是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