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劉寅橫躺在黑衣人身前動彈不得,雖說已經衝出了亂民集中的地方,但是沒準在黑暗中的哪個方向總會時不時亂哄哄的湧出大量的亂民。黑衣人一手扶著劉寅,一手控製著健馬,隨時躲避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輾轉之間艱難的前行。而上下起伏的馬背直把劉寅顛簸的七暈八素,好懸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劉寅躺在馬背之上,卻是越來越覺得控製著自己的黑衣人的身型如此熟悉,但是又始終呼之欲出的壓在心口上想不出到底是誰來,劉寅知道此人暫時肯定對自己沒有惡意,索性不再胡亂猜測下去,且看他要把自己帶到哪裏去。
健馬載著黑衣人和劉寅七扭八拐的最後跑到一座四進的大宅院前麵,這所大宅子如今也已經被亂民吞噬,兩扇紅漆大門被推倒在地,往裏看去,滿目狼藉,多處房屋已經著起火來。更有少量的亂民還在進進出出的,隻有門口一左一右兩隻巍峨的大獅子猶自蹲在地上,昂然不動,傲視前方,似乎還在彰顯著此宅原本的繁華。
劉寅橫躺於馬上,抬頭剛巧看到大門之上的‘尤府’二字。腦子裏一激靈,立馬想到了身後的黑衣人到底是誰。那微微發福的身形,可不就是那個成安的首戶鄉紳:尤富貴尤大員外!隻是劉寅從沒有想到這個看著待人熱絡可親,平日裏總是笑嗬嗬的,猶如彌勒佛般的尤員外,會有如此身手,三招兩式就把自己從亂民裏解救出來。當然,雖說他當時隱於眾人身邊,所以才能謀定而後動,先等趙成和劉寅二人對那騎馬大漢攻擊的陣腳大亂之後,才看準時機,果斷出擊,一擊而製敵,繼而奪馬、掠人。但是這整個過程連貫縝密,不給任何人反應過來的可乘之機,自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真想不到尤老爺居然有如此的身手呀!”
尤富貴嗬嗬一樂,說道:“哈哈.....咱琢磨著到了這裏你八成也就能想到咱是誰了,怎麼樣?身上沒受什麼了不得的傷吧?”
“外傷暫時倒是沒有,可尤老爺讓我如此姿勢騎馬,這內傷可是快要顛簸出來了。”劉寅無奈答道。
尤富貴聽完又是嗬嗬一樂,跟著在劉寅身上拍了幾下,解開身上的穴道,又幫著劉寅坐於馬上。嘴裏說著:“哈哈......子孚莫怪,當時形勢危急,咱也是怕你一時片刻之間鬧不清事情,怕你胡亂掙紮,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小子先謝過尤老爺的救命之恩,可小子的幾位好友這次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丟下他們而獨自一人逃生,恐怕有些不太仗義吧!”劉寅說道。
尤富貴一聽劉寅這話的意思,似乎他還要回去找他們。心裏暗想:‘我這裏千辛萬苦的把你救下來,你小子還想回去,我老尤豈不是白折騰了?’想到這裏尤富貴的嘴裏也就不客氣起來:“子孚平日裏看起來算是世上少見的通透之人,怎麼現在又如此愚鈍起來?如此情形之下本就是能逃脫一個是一個,難不成還必須大家死在一起的才是真朋友,反之就不是了嗎?”
尤富貴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現在雖說形勢危急,但這些亂民畢竟大多隻是常人、饑民,幾日來不曾吃飽過,體力終究十分有限,如此混亂的情況必然不會持續的太過長久,子孚的幾位好友怎麼也能再撐個一時片刻。所以他們也並非就毫無生還之機。”
說完這些話後尤富貴看劉寅還不答話接著又說道:“咱千辛萬苦把子孚救了下來,就算是你小子再想不通透也不頂用了,總之咱不會讓你遂了願!”
倆人這說話的功夫已經進了尤府的大門,越過三三兩兩猶自來回進出的亂民後,繼而七擰八拐的來到尤府後院花園裏的一個偏僻院落。這裏應該是在後花園裏又另建的一個別有洞天之所,裏麵隻有一個遍植荷花的一個小水池,水邊載著幾顆芍藥另有幾顆不知名字的小樹。而那些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雕欄玉砌等都被阻擋在外麵的後花園裏。從後花園進到這裏隻有一個很難引人注意的小月洞門,那匹因為健馬騎不過來,所以被留在了外麵。二人穿過月洞門後來到水池的邊上,尤富貴領著劉寅走到一棵芍藥旁邊後站住腳步,繼而尤富貴手扶著這盆芍藥花略一用力,這盆原本與下麵巨石連在一處的芍藥花居然被轉動了。接著地上突然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裏麵似乎還有光亮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