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頂(1 / 2)

是日,霧之城上萬裏晴空轉瞬盡墨,暴雨如注幾使海天一體,眾人隻道是湧亭之死觸怒上蒼降下了天罰。

天獄那扇大門在關上還不足一個時辰後又“吱”的一聲打開了,不消說這如平日一般的沉重聲音後麵就透著獄門的堅固,雖然還是看不見外麵的情況但興疾仍然從空氣中品嚐出了一絲不同,這次應該不是那個平日裏來送飯的獄卒,或者至少除了他還有別人,因為氣味不對,雖然聞不出來是啥但絕不會是尋常百姓家的氣味。

可自從這香味傳來後整個牢房就複歸寧靜了,時間之久讓興疾懷疑自己是否產生了幻覺,那扇門或者根本就沒打開過?大概過了有半柱香的時光才又緩緩有沙沙聲傳來,是了,有兩個人來到了這天獄,步伐一輕一重,重的是那個獄卒,輕的則是這異味的來源,而他朝向的正是自己這件牢房。

嘩嘩的開鎖聲至少響了一炷香的時間,讓興疾充分的認識到自己這間小牢房的配置完全不比外麵那個大門簡陋,隨後咣的一聲門倒是很清脆的開了,迎頭進來手裏還拿著鎖頭的是獄卒不會錯,興疾這時才看到了這個平日裏給自己送飯的獄卒,他看起來三十來歲穿著一套破破爛爛的衣服,全然不像一個可進入最高等級牢房獄卒的模樣,而且他整體還給人一種癡呆感,進了門啥話也不說就死死地盯著興疾,是個十足的怪人。而在他之後隔了三四步的距離那第二人才緩緩走入牢房,進來後高舉一袖掩住口鼻讓興疾一時沒看清其相貌,隻是他的一頭白發分外惹眼,就緊緊地紮在那被掩住的麵孔之上。

白發男子重重咳了一聲似乎是要將這間牢房裏的濁氣都從口中吐出,與此同時輕輕鬆下掩麵的廣袖麵向興疾問道:“你就是遷疾的徒弟?”男子的麵容與聲音都意外地有些尖利,但要單輪相貌也僅僅四十出頭的樣子。

興疾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微微躬身道:“正是。”

“我在這裏問你什麼也不會說吧?”白發男子的表情有些戲謔。

“知無不言。”

“哼,那就是一無所知了!走吧。”

“去何處?”

“甭廢話。”白發男子說完隻見那名奇怪的獄卒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黑布袋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就套在了興疾頭上,興疾眼前一黑發現隻餘了鼻下兩孔有微光泛起可供通氣,自己的雙臂也被獄卒反剪住推了出去,身邊還傳來那個白發男子懶洋洋的尖利聲音:“沒堵住你嘴巴是嫌你髒,咱家勸你別動喧嘩的心思,不然可有你受的。”

興疾自矜身份沒有多說便任由獄卒推著向前走去,他對這座生他養他的城市充滿了信心,他相信即便師父實打實的在自己眼前刺死了湧亭祭酒,可他對這一切來龍去脈不知便是不知,今日之總總都隻是必要程序他並無怨言,過後自會還他清白。

時間或許隻過了一刻鍾,但拐來拐去的道路幾乎令麵罩內的興疾暈厥,好不容易有一陣風吹過似乎是出到了室外,背後獄卒手勁一鬆腳步聲也隨之消失,僅剩著白發男子輕推著其前行了,這樣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感到四周環境一暗似乎又走進了一間大殿。

身後白發男子也驟然停住了,四周有陰風緩緩湧來,興疾心裏默默想起之前在圖書館前與同齡孩子玩鬧時他們提起的那些個鬼怪傳說,什麼夜晚專擄幼童的女妖怪、每年要被私刑折磨致死上千人的地下行刑廠等等,還記得他也曾膽戰心驚的去問過遷疾師父,但最終都被那一句“子不語亂力鬼神”給懟了回來,此時此刻真的置身這個完全未知的環境不禁讓他又想起了彼時的那些傳說,但他很快又輕輕搖了搖頭,學遷疾的口吻在心中對自己默念道:“子不語亂力鬼神”將這個荒誕的想法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