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大荒,一個少年自密林中走了出來,他穿著很簡單的獸皮襖,肩頭上扛著兩隻褐黃色的土獐,臉上還洋溢著笑容,看起來今天的收獲還不錯,從這獵物的毛色就能看得出來,肯定極為肥碩。
“等明天再出來一趟,應該也就差不多了,嘿嘿,今年的冬糧一大半都是我獵來的,看杜爺爺還說不說我懶。”
想到杜爺爺親手做的紅燒土獐,那種難言的肥美滋味兒,紀辰下意識舔了舔舌頭,嘴角的笑意更濃鬱了。
“嘖嘖,這倆畜生長得可真是肥,這肉都一捏一把了,吃起來肯定更香。”
這少年名為紀辰,他自小就生活這片大荒中,與幾位老人相依為伴,眼下隆冬將至,他每天都要外出打獵,準備冬糧。
“不對,怎麼回事?”遠遠地,紀辰好像聽到了前方有些爭吵聲傳來,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那是他居住的寨子的方向,當即加快了腳步。
嘩啦啦,秋風吹過,遍地枯葉被卷起,落到不遠處的一堆篝火中,劈啪作響。
一位老婦人倚坐在木柵欄上,勉強用胳膊支撐著身體,她看起來臉色異常蒼白,不斷地喘著粗氣,嘴邊還留著一縷血跡,旁邊還有兩位同樣白發蒼蒼的老者,佝僂著身形,靠手中的拐杖互相攙扶。
紀辰剛剛來到寨子附近,見狀大驚失色,丟下肩頭的獵物,快步跑了過去。
“杜爺爺!”
“唉,辰兒,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其中一位老者歎了口氣,渾濁的雙目中閃過憐愛和不忍,抬手摸了摸紀辰的頭,左臂處隻有一條空蕩蕩的袖管。
“杜爺爺,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那老婦人的模樣,紀辰怒火中燒。
“有幾個畜生要搶我們的冬糧,打傷了楊老婆子去後邊搜屋了,辰兒,你千萬不要衝動。”另一位老者低聲說道,腋下的一根拐杖替代了他殘缺的右腿。
“哈哈,沒想到除了三個老殘廢之外,這破寨子還能蹦出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已經被砸爛的木門口處,一群身材高大的大漢突然圍了過來,這些人看起來正當壯年,一個個目光凶狠,滿臉橫肉,明顯是來意不善。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傷我爺爺!”一聲清喝自少年口中傳出。
久在大荒狩獵,紀辰身上多少也沾染上了些煞氣,這一喊倒也頗具威勢,隻可惜,麵對這幾個彪形大漢還是差了不少。
一眾大漢先是驚訝,旋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持著一把沾滿了鬆油的木棒,威脅道:“老東西,兩條路,要不把你們儲備的糧食乖乖交出來,要不就等著整座寨子被燒光了吧!”
“大爺本來也看不上你們這點兒破爛貨,但今天既然碰上了,怎麼說也得給我們寒山部落一點麵子不是。”
又一名大漢舔了舔舌頭,目光凶悍,滿臉的絡腮胡。
“年輕人,這些糧食是我們辛苦一年才積下來的,你們都拿了去,天寒地凍的,叫我們怎麼辦啊。”被喚作杜爺爺的獨臂老者說道,麵有難色。
“哈哈,老人家,我們這是為你好,”一名看上去年紀稍輕些的青年打了個哈哈道,“這些糧食燒了可不要緊,留下一地現成的肥料,來年說不定收成更好哩。”
“欺人太甚,我們辛辛苦苦弄來的糧食,憑什麼便宜了你們這幾個畜生!”老婦人滿頭白發淩亂,怒氣衝衝,隻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話音很虛弱。
“老不死的,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為首的絡腮男子滿麵怒容的說道,一身青筋暴起若虯龍似的。
“你們還是人嗎,居然對幾個老人下這麼重的手!簡直喪盡天良!”紀辰向著一眾大漢怒斥道,他實在氣極,這些人分明是要在搶劫,態度還如此蠻橫。
“一句話,拿糧換命,”持著鬆油木棒的那個大漢態度直接,“一個小雜種,幾個老殘廢,也敢讓大爺這麼費勁,再囉嗦全都直接殺了!”
“老娘今天就是拚著遭劫,也不能讓你們這幾個畜生為所欲為......”老婦人突然掙紮著要起身,可是卻被杜爺爺一把按住,旁邊的瘸爺爺也在暗暗搖頭。
“哼!”無奈,老婦人又靠在了木柵欄上,可是渾濁雙目中分明閃過了一絲極淡的靈光,那大漢手中木棒上的焰火急促跳躍幾下,熄滅了。
“糧食是給人吃的,不是給畜生吃的。”紀辰怒極,反而平靜了下來,聲音聽起來有些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