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們說到蕭衍否決了蕭穎冑的向北爭取北魏援助的方案,一力承擔前線指揮,下定決心要吃掉已經被叛軍圍困已久的魯山和郢城。其實我們在“紙上談兵”的章節已經跟大家聊過,此時北魏帝國以元英為首的少壯鷹派將領們已經在向皇帝元恪建議大舉南侵的事宜了,可見蕭衍所言不虛,“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北魏最終沒有南下是因為自己“亂起蕭牆”,如果北魏果真大舉南侵,又怎麼會用鮮卑戰士的鮮血為蕭衍或蕭穎冑打天下?蕭衍對此當然是心知肚明,他防備著北魏還覺得兵力捉襟見肘,又怎會主動去招惹北魏南下呢?此時的蕭衍也的確是“逼上梁山”,除了硬著頭皮幹到底--強攻郢州,確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在前線形勢一片膠著的同時,一些有利於蕭衍叛軍的變化卻在悄悄地改變著戰爭的天平。不用說北魏最終並未出兵南下蹚這灘渾水,南齊中央軍推進到距離郢城隻有三十裏的加湖時,就被蕭衍派去的一支部隊堵住了去路,雙方各自紮營對峙起來。史載此時,中央軍城內城外的軍隊都燃起大火,通知對方並取得了聯係。但是在蕭衍建立的層層封鎖線麵前,他們也隻是互通消息而已,誰也沒有勇氣去做魚死網破的攻擊解圍之舉。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魯山南齊主將房僧寄生病逝世了,而在這之前,郢城的主將張衝也病死在堅固的城堡內。房僧寄和張衝的先後逝世,無疑給郢州軍蒙上了一層陰影,而此時蕭衍適時抓住這個機會,一麵監視郢城和魯山,一麵集中兵力,強攻中央軍援軍的加湖大營,史載7月5日,加湖大營崩潰,中央軍被殺或跳入水中溺死的以萬計。
蕭衍的這次大勝徹底摧垮了郢州守軍的心裏防線,7月25日,魯山守軍投降,7月27日,郢城守軍投降。郢州戰役以蕭衍的完勝宣告結束。資治通鑒記載了蕭衍叛軍接收郢城進城時所見到的慘狀:“……郢城之初圍也,士民男女近十萬口,閉門二百餘日,疾疫流腫,死者什七八,積屍床下而寢其上,比屋皆滿……”死人太多,來不及埋葬,隻好和活人共處一室,一個十萬人口的大城市,一場戰役下來,竟然死亡了7-8萬,真是人間地獄!很顯然,入夏的天氣最終幫了蕭衍一把,在古代落後的醫療條件下,得不到有效醫治的重傷員很快就會死亡,在炎熱氣候條件下,屍體快速腐爛,而被圍困的鐵桶一般的城池又無法有效處理這些“疾病源”進行防疫工作,於是導致瘟疫流行,“鬼城”的形成就在所難免了(房僧寄和張衝可能就是死於瘟疫,從而成為郢州投降的誘因之一)。我不由想到了元代著名文學家張養浩的一首著名的元曲:“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就在郢州前線戾氣彌漫,一場人間地獄的慘劇正在上演之時,遠在建康首都的南齊皇帝蕭寶卷卻完全沒有哪怕半點觸動,傷亡以及城池的丟失對於他來講隻是數字而已,“吃喝玩樂”卻是蕭寶卷萬年不變的“日常”。史載就在此時,蕭寶卷卻還在大肆擴建自己的皇家園林“芳樂苑”,他命人把園中山石都漆成彩色。如果發現誰家有好樹或者好竹,蕭寶卷必然命人奪取,拆屋毀牆也要把他們完整搬回芳樂苑,可是天氣炎熱,不適合移植,樹木竹子不久幹枯死亡,蕭寶卷就再找新的移植。不僅如此,蕭寶卷還在芳樂苑中和他的潘玉奴潘貴妃玩起cosplay,設置小市場,命宦官宮女賣肉買菜做生意,而潘貴妃傾情出演市場經理(據說潘玉奴老爸就是屠戶,美女市場經理卻也是本色演出),蕭寶卷也友情客串市場管理員,如果蕭寶卷有過失,潘玉奴就命人打他板子,蕭寶卷也不生氣,隻是命令侍衛不得呈獻大棍和實心木杖。蕭寶卷還在園中開鑿運河,建立水壩,自己親自拉纖撐船,玩了個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