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的中國心(中)(2 / 2)

史載這項詔令頒布一年後,拓跋宏依然看見洛陽城中不少人穿著胡服,於是斥責官員們辦事不利,還諄諄教誨道:“如果你們覺得我講的不對,就可以當庭跟我爭辯,為什麼上朝時表示順從,退朝後就不聽從,陽奉陰違是何道理?”官員們都磕頭謝罪。

數年過去,拓跋宏有一次南征歸來,路過洛陽市井,發現市民居然還有人穿著胡服,於是十分生氣,第二天就在朝堂上詰問留守京城的任城王拓跋澄:“朕離開京城後,風俗可有什麼改變?”拓跋澄一看皇帝來者不善,用了比較中性的詞句回答說:“在聖上的教化下,風俗在日日更新中。”拓跋宏一看這種萬金油的回答,不禁大怒,斥責道:“我昨日入城,還見到許多人身穿胡服,怎能稱之為日新?”拓跋澄說:“現在還是穿漢服的多,穿胡服的已經很少了啊。”拓跋宏心中不悅,揶揄到,“任城王啊,你的意思是想使洛陽全城盡著舊服麼?”拓跋澄與留守百官麵麵相覷,隻好一齊脫帽請罪。

從以上事例可以看出鮮卑貴族對於換服還是有不少意見,像拓跋澄這種鐵杆改革派都覺得皇帝走的太急,於是對於朝野不願換裝的人抱有同情也就不難理解,所以這項政策推進的也就比較緩慢。其中,宗室老臣拓跋丕對換服的抗拒最強烈,到了朝中所有大臣都該穿漢服之後,朝堂之上一片紅色官服,隻有拓跋丕還穿著胡服處在其間。拓跋宏鑒於拓跋丕資格太老,也沒有勉強他,隻是不斷加以誘導勸說。拓跋丕後來也可能自己感覺太過異類,於是就胡服漢服混穿,也算給了皇帝一個麵子。

公元495年6月2日,拓跋宏再次下詔:“在政府中不準說鮮卑話,違反的免除官職。”拿現在打個比方,就是在正式場合要求人們說英語一樣。

其實在頒布這項詔令之前,拓跋宏在朝堂上就和大家討論過這個問題。拓跋宏說:“名義不正當的話,言辭就不順;連禮儀、音樂、都不能創製。我現在打算禁止鮮卑語,完全使用純正的聲音—中華語。三十歲以上的人,鮮卑語已成習慣,或許不能馬上改變,但三十歲以下青年,如在政府供職,就必須說漢語,如果還故意說鮮卑話,就必須罷黜官位。”

皇帝如此激進,連漢人李衝都看不下去,他說到:“四麵八方人民的語言,並不相同,怎麼知道誰的言語是純正聲音?皇帝使用什麼言語,什麼言語就是純正聲音。”拓跋宏斥責道:“你說這種話,就是罪大惡極,應該誅殺!”嚇的李衝連忙脫下官帽,低頭承認錯誤。

緊接著,6月19日,拓跋宏下詔要求跟隨政府南遷到洛陽的鮮卑人,死後就地安葬,不可以把靈柩運回北方。古代人重祭祀先人,如果墓葬定在洛陽,那麼按傳統觀念看,這些鮮卑人的後代就是正兒八經、如假包換的“洛陽人”了。

6月21日,拓跋宏又命令政府改變度量衡製度,采用長尺、大鬥,完全按照《漢書.律曆誌》規格,重新製定。

其實拓跋宏6月份頒布這幾項改革措施,並沒有必要這樣一刀切。語言、墓葬、度量衡這些和老百姓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的東西,必然在運用中逐漸優化,市場這個“看不見的手”會逐步調解這些元素到最合理狀態。比如滿清時期,政府並未專門推進漢語,但最終滿人因為生活便利需要,逐漸就放棄使用自己的語言,反而在後期,政府要強調滿語重要性,盡力挽救不要使之消亡;像度量衡,隻要不是太複雜太混亂,像我們現在許多地方,“公製”和“市製”並行,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妥。

可拓跋宏卻在這些地方強製性迅速改變,這就會在短時間內造成社會的不適,以及資源的浪費。

這些漢化改革其實才是初試牛刀而已,拓跋宏更加暴烈的改革還在後麵,我們下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