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在光線的映照下越來越斜,四周也不似剛才明亮,不過這會的天空可比二十一世紀可透澈許多,空氣也幹淨些,不像現在這樣有霧蒙蒙的感覺,王俊抬頭看夕陽隻剩下一角藏在了遠處,隻從雲中散射出幾道光柱,投射在這大地之上,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詩人的愁懷感傷,他沒有做詩人的潛質,所以他不會多愁善感,隻會為身體而煩惱,中午就顧著哭了,禦膳也沒怎麼吃,這會肚子裏空的難受,暗自尋思,不是要走回宮吧,這少傅太折磨人呢。不過他怎麼也吃了點東西,還算好的了,東宮那些人一天了什麼也沒有吃,這慢悠悠的走著,早就叫苦不迭,很多人頭上冒出了冷汗。曹佑心裏早開罵李胤,遠遠躲在後麵的董猛更是把李胤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兩回,如果不是見太子司馬衷也好好的跟著走,他們早就告辭閃人了。
隊伍裏悶悶不樂的還有樂廣,他身為太子舍人,是知道今天這事犯忌的,不過他存著私心,就裝了糊塗,李胤一來,他就有點慌張了,司馬衷好糊弄,少傅卻是個明白人,自己這一次太失算,既失了忠也失了義。
跟著走了一路的王俊也不管其他人,隻看著旁邊的李胤,心想這人是幹啥,走了那麼長時間了,一句話也不說,他真想抓著這個拽不拉基少傅的耳朵對他大聲吼道,老子我是太子,跟著你走半天,也不和我說一句話,你給我客氣點,哥們當了皇帝,把你發配黑龍江去。不過一想,當年為了女兒讀幼兒園的事,他托關係介紹認識了一個老師,那老師就是這樣愛搭不理的,好像人家欠了她多少錢的樣子,難怪,這老師的氣質是遺傳,都是這樣氣嘟嘟,李胤也這樣,不知道他結婚了沒有,和那個女老師挺配的,看上去都有夫妻相,不會是她的祖宗吧,想著想著,他自己樂了起來。
一直在腦中思考太子之事的李胤,知情勢不容樂觀,但到底該用何種方法教這個有點傻氣的太子,讓他明白點朝務人情,渡過難關,順利接過皇位,他卻一直沒有想出頭緒,不過見他一路默默跟隨自己,誠惶誠恐的表現,覺得這司馬衷也不是完全不可教化,想到聖人有雲,有教無類。看來還是自己的大道未通達,沒有找到好辦法,要是有了方法,這太子未必就不能開竅。他心結一打開,回過頭正要和司馬衷說話,卻見他眼睛不知道在看那裏,一個人邊走邊嗬嗬傻笑,剛剛好點情緒又有如被桶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他心頭苦笑了一下,算了,既然太子混沌,自己盡己所能,終當找出合適的辦法,不負皇上托付也就是了,說道:“太子殿下,這天色不早,大家也都乏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腳已經走的酸脹,又悶憋了半天,聽李胤口氣舒緩,王俊連忙接話道:“是啊,是不早了,都早點休息吧。”
李胤以一種不容反對的聲音說道:“外間人雜,天色也晚,太子今日失了禮,還是盡快回宮閉門細思的好,樂廣你們就護這太子回去吧。”眾人聽他未大發脾氣,都舒了口氣,東宮的人都懼怕李胤的正氣。見李胤說這幾句話時語氣極淡,一副興味索然模樣,王俊也不好再說邀約他一起喝酒的話,隻能相互行禮告別。
坐上了輦車,渾身舒坦,王俊伸了個懶腰,抖了抖有些酸痛的小腿,長喘了口氣,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斜躺在車窗邊,看著遠飛大雁,聽著遠處不知何處傳來鍾樂之聲,暗想,今天可真累啊。從早上出門就一直到了現在太陽完全落山,莫名其妙的就犯了錯,怎麼老子來了就幹出了丟人的事,恐怕不是個什麼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