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柳韻無聊的躺在床上,盯著床頂的雕花圖案發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努力的適應這裏的生活,了解這個世界的曆史和風俗習慣。好在大家都認為她失去記憶,對她偶爾冒出來的奇言怪行都不甚在意。而且很耐心的回答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這些天她也知道了一點“柳韻”的情況,琴棋書畫,詩詞曲賦,樣樣不通,不過略識幾個字罷了。平時也沒什麼興趣特長,好象最大的愛好就是和人鬥嘴打架。真不知道葉竹看上她哪點,如此死心塌地的愛著她。
唉,自己也比她好不到那裏去,雖說讀了幾年書,也和廢物沒什麼兩樣。她不會的自己也不會,她會的自己也不擅長。這麼看來,自己還不如她了,難怪沒人愛。不過奇怪的是,每當自己追問“柳韻”以前在府裏的情況,大家都顧左右而言他。有時葉竹被逼問急了,說些搪塞之語,也大多語焉不詳。
“暮雲公子來了,請坐!”葉竹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柳韻在裏間聽到暮雲來了,忙從床上起來,整理了下衣裳往外走去。暮雲見她出來,含笑施禮道:“小姐怎麼不出去逛逛,老悶在屋裏可不好。”柳韻抿了抿嘴唇,接過葉竹手裏的茶說道:“府裏都逛好幾遍了,我不會迷路的。”
葉竹也笑道:“她這幾日鬧騰著想出府去逛逛呢!”柳韻歎了口氣,慢悠悠的說道:“靜中生煩惱啊,成天呆在家裏吃飯睡覺,都快成仙了。”
暮雲喝了一口茶輕笑道:“吃飯睡覺,參禪悟道!”柳韻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聽你這話倒像是悟了,看破紅塵了?”暮雲瞅了她一眼,淡笑道:“看破倒也未必,不過是。。。。。。”柳韻搶白道:“不過是吃不了葡萄就嫌葡萄酸罷了!”暮雲一楞,笑了笑:“煩惱這東西,大多數都是自己造成的。”
柳韻斜眼瞟他:“你言下之意是說我自尋煩惱?”葉竹在旁忍不住輕笑出聲,柳韻轉頭瞪了他一眼,葉竹忙低下頭去剝栗子。
暮雲見他二人眉來眼去,心中微覺惆悵,臉上卻笑道:“話不在多,達意就行。嗬嗬,人生之累多半就是如此來的。小姐難道還不明了?”
柳韻瞥了他一眼,揶揄道:“見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的本事是你的強項,我當然不明了。”暮雲楞了下,隨即莞爾,見柳韻歪頭瞧著他,彎彎的嘴角掛著一抹調皮的笑意,頓時心裏一怔,故作正經的問道:“那我現在是不是正遇見後者的情況呢?”柳韻白了他一眼,歎氣道:“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倒黴鬼!發黴的鬼!”
葉竹聞言眼憐惜的望著她,心下也知道柳府乃是大戶人家,自有其規矩,比不得以前在鄉下想去哪就去哪。自己來了一個多月,也未出府半步,雖平時不大喜歡出門,但也覺得有點悶。想柳韻以前性子急燥,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人,現今每日呆在這府裏,那裏也不能去,也難怪她覺得氣悶煩惱了。
暮雲嗬嗬一笑:“如此清閑的日子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倒呆得渾身不自在。”說完搖搖頭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柳韻也起身說道:“這就走了?不多呆一會?”暮雲含笑看著她:“我還有事要向主母稟報,若是去遲了有人真的就發黴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柳韻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暮雲笑得眼睛彎彎的離去了。
葉竹在一旁見到他二人如此情形,心內不免泛起了淡淡醋意,悶聲不響的使勁剝著栗子。柳韻卻無知無覺的進了裏間,對著鏡子練習葉竹教她挽的幾個發髻。
晚間,柳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驀地,一縷幽幽的蕭聲從外麵傳來。柳韻一怔,轉頭向外看去,葉竹正靜靜的站在窗前,手裏拿著一隻竹蕭低低的吹著。蕭聲淒婉傷感,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抑鬱。柳韻不由的被蕭聲的意境感染,聞聲傷情,不禁百感交集。漸漸的,蕭聲愈加淒婉,仿佛訴說著什麼,隨著傷感的旋律,柳韻眼裏漸漸的濕潤。慢慢的蕭聲低了下去,輕得像情人的歎息,一曲終了,柳韻已是淚滿衾枕 。
葉竹緩緩轉身走到床前,靜靜的望著她,眼神溫柔而憂傷。四目相對,一時無語,柳韻略顯慌亂的撇過頭去。葉竹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輕聲說道:“你還記得這首曲子?我以前吹給你聽過的,你總說聽不懂這些,這次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