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紛飛,盤旋。落在了雍容華貴的袍上,他不在意。
終於來到瑾卿殿前。
宦官欲拍去太子衣袍的融雪。
“不必了。”別頭一聲溫潤。
“是”
“參加太子殿下。”宮女作拜。
淡然一笑,猶如一瞬間的暖陽,“有勞。”
宮女進去稟告。
整個宮殿整潔,窗台幾束紅梅,惹人羨憐。點的是清梅香,氤氳濕潤,舒服。
“稟告娘娘,太子求見。”
薛貴妃聽說“太子”,立馬睜開了眼睛。起身。
卉雲趕緊為她披上裘袍。“娘娘,可別著涼了。”
“讓他進來,快,快進來。”薛貴妃忙說。
卉雲準備熱茶。
宮女走出門外,“薛貴妃請。”
高允點點頭,走進殿中。留宦人一幹人等在外等候。
走進宮中,高允先是看到仍然俊豔的紅梅,昨天他路過梅園,堪折了幾枝。
“還是好好躺著吧。怕感風寒。”高允看見薛貴妃欲起身迎接自己,快步走了過去,讓薛貴妃躺好後。
自己脫下裘袍,便是一襲白衣,黑色長瀑般的黑發一瀉,俊冷的臉龐,被外的風霜肆的添幾分淩冽。卉雲倒著熱茶,不由自主地看著高允的背影,仿佛偉岸的曲線狠狠地勾住了眼線。
所以。
“啊!”
高允聽到背後一身尖叫,回頭望去。
卉雲被熱茶燙上了手,一陣紅。痛的卉雲直直咬著唇拚命忍痛。
薛貴妃未反應過來。高允便走了過去。
卉雲的另一隻手抓著自己被燙的手的手臂,不知所措。
突然,一陣冰涼的觸感。麻麻地,觸電般,直達心間。她驚愕了。
冰涼又溫柔。卉雲不想忘掉,也不會忘掉。就在那一刻,她的神經讓她作出了後來她想想都十分後悔的決定。
“不必了!”高允還未說話,卉雲便喊了一聲。然後,直徑跑出了宮殿。高允冷冷地看著那慌亂的背影,不解。
外麵的宦人好奇紛紛看著卉雲。
“她會自己處理好的。”身後的薛貴妃傳來。
既然無事,便也不需問太多了。
熱茶,便由另一位宮女續上。高允也隻是抿了一口。
“不喜歡嗎?本宮,加了你最愛的梅花。”
思考了幾秒,“嗯,我知。”
薛貴妃眼睫輕斂一下,淡淡一笑,“噢…”若有所思
高允心裏襯量,進來未聽到一句咳嗽聲。便決定先開口。
“看來,娘娘確實能按時吃藥。”
薛貴妃收回思緒,“啊?哦,對…。對……本宮有吃你給本宮帶來的藥,有吃…。”
“那就好。如今風寒,望娘娘能多多照顧好身子,藥,我吩咐好宮女。不要忘了……。”“不要忘了要驗藥,以防萬一。”
薛貴妃搶說了他的話。
高允端起了他的茶,舉到唇邊,嘴角絲絲上翹,後又稍瞬即逝,他未喝,咽了一下,後又蓋好茶,放回桌上。
“太子來拜訪本宮,王後娘娘可知?”
沉默幾秒。
“知。”
薛貴妃手裏攥緊了褥被。哽咽一會。望向窗外,雪還在飄……還在飄……
那麼要他來,還是不想他來呢?
作為原本才是高允的生母,要委屈到這步,以“本宮”“娘娘”互稱。說出來的是稱謂,隔了十六年的情分。中間斷斷續續的見麵,能讓在她病重之時,托藥看自己,已經是滿足了自己,還能…。做什麼要求呢?
高允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所憂所慮,他其實了解。不過就裝不知吧。
他其實明白,他又怎麼會不懂十六年前,那張原本對他笑,對他甜,清麗的麵龐在一夜之間轉為憔悴,甚至落魄。像是在清晨就開不起的朝顏花。他難以忘記。
他的思想告訴他,他要強大。在日積月累中,在不動聲色中,他要漸漸強大,而在此之前。
請,請你們都默默等待。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
等待時機來臨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不看她,不看窗外,不看茶,看地下。
低頭,目光冷聚。
之後才悠悠說出。
“二弟在邊域鎮守。娘娘先前托我帶去的祈福鎖,我已捎去,二弟寄回了一封信。”薛貴妃聽了,別過頭看著高允。眼中說不出的愁思。
纖長的手指從衣袍中,抽出了一封信箋。
信封紙上便隻提“捎家”二字。卻也能見其字功不凡。
獻於薛貴妃。薛貴妃趕緊抽出來看。
信紙仿佛薄如蟬翼,薛貴妃小心翼翼地看著每一個清秀的娟字。
“謝母萬分,祈福鎖,兒臣收到,望母能多惜貴體。兒臣在邊域鎮守,無戰事,望母莫多擔憂。等期一到,兒臣便趕回宮中,陪母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