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回南朝(1 / 2)

這是一段野史。

講的說書人,唾沫橫飛。我有幸遇見,遂坐下其書齋樓聽聽。

等我聽完之後,茶都涼了數次,天色已近黃昏。說書人收拾桌椅,欲歸家飽腹。鎮上炊煙嫋嫋,各家各戶開始打水做飯。

我走近他。

“結局真是這樣嗎?”

他看我,笑了。

“嗨,不就一故事嗎,我爺爺小時候講給我聽的就這樣,忘不了!”

我不說話,離開了。在鎮上迷茫著。不知不覺走進了小巷之中,回想起說書人最後的結局,“狼煙漫漫,旌旗倒,宮牆毀,一代妖後!不知所蹤。”因為出神,在曲折的小巷中幾經兜轉才回到了自家小樓,沒有食欲,遂啖幾口,飲碗湯,早早入睡。

在夢裏,我與你相逢,你麵容失色,憔悴不堪,跪在我的麵前,我隻覺你眼熟,我像攙扶起老人般攙扶你,你直直看著我,那雙經過歲月的打磨卻仍顯有神,眼淚在你眼眶裏打轉,你問,“我真的做錯了嗎?告訴我!我真的做錯了嗎?”

可我對你的身份無從所知,疑惑不解,無法回答你,突然,在你身後的遠處風沙彌漫了起來,那塵沙滾滾,弄得我睜不開眼。沒過幾秒,你我都不約而同聽到叫喊聲,馬蹄聲,漸漸逼近,充塞於耳,你越發不安緊張,你使勁地抓住我的手,我手足無措,我一直呆滯又緊張看著你,或許是因為你身後的情形,你一直在我耳邊嚷著要我救你,可下一秒,你的身體卻幻化成絲絲煙霧,你臉上的神情卻又似沒有風拂過的湖麵般平靜,你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被大風卷曲,飄遠,直到我看不見,我一下子被這樣的情形驚呆住了,我這次想拚命抓住你,抓住你的手,到後來,我用盡最大努力抓到了你的衣角,可是衣角也幻化成煙,從我指縫中隨著大風飄走,我第一次那麼感到無力,好好的一個人,不到一分鍾,在我的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在我眼前風沙彌漫的戰場頓時昏黑一片,我看不到邊際。

我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的眼角有淚,而自己心裏也久久不能平靜。

那是一個冬季,因南朝太子高允選妃,天下各縣遂交八百名女子以作選妃。

在這一時刻,天下被選中的那千名萬民的女子無非都在做同一件事,與家人分別後,上路都城——南陽。

白雪皚皚,周府裏兩母女做著別離。

“真的要去嗎?”

“娘,大人已經盡力了。我們不能再麻煩人家了,好嗎?”收拾著衣服一邊說。

女人站在她身後,噙著淚。

她知道身後的母親在啼哭,心裏怎麼過意的去?放下手頭的衣飾。轉身抱住那個女人,親切說“娘,你看女兒這副模樣,有誰會看不順我,嫉妒我?還有啊,最好她們嫌我醜,不與我來往,我還好些受。但若她們欺負我,我也絕繞不了她們。”她笑了笑。笑起來真好看。

房裏的香,漫不經心的飄著,縷縷,縹緲。離別多刺痛,也與它無關,它就這樣飄著…飄著……飄著……她們緊緊相擁,仿佛在彼此能相擁裏的最後時光。

半響,那女人忍住欲淚,“娘舍不得你。從小到大,你是在娘身邊長大的,娘怎麼…”女人說著還是掉淚了,一滴接著一滴。

“沒有辦法……娘,我也舍不得您。”她抹去自己娘親眼角流下的淚水,就又開始收拾起零碎的東西。

看著女兒忙碌的背影。女人從自己的褶皺的手上硬生生扯出一個玉鐲。哽咽。

“這你拿著,什麼時候想家,拿出來看看。”

“娘……”

“您還是拿回去,我不需要。這是娘的嫁妝,怎麼可以摘下?戴回去,戴回去。我啊,我想家就看月亮,爹小時候說過,我們都在看著同一個月亮,同一個。”說完還不忘咧嘴向女人一笑。別過頭後,她其實也不開心。她希望她的笑能解幾分女人的憂愁。在這種分離的時刻,她認為,至少不是兩隔陰陽,就好了。

“你給娘拿著”女人將她轉過身來。硬是將玉鐲塞在了她的懷裏。看來她是拒絕不得了。

摸著冰涼的玉鐲,看著它的紋路。心中多有感慨,因為自己要進宮,讓母親都甘願脫下戴了接近十幾年的玉鐲給自己做信物,這隱隱約約給她一個信號——進宮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護著,告訴女人:“好,我拿著。隻是你和爹也要保重身體。”

女人忍不了,抽出手絹,啼哭,使勁點頭。

“宓兒,大人來催了。”男人在門外提醒。

“知道了…爹。”周宓加快收拾衣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