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纏綿病榻快一年了,眼見病情越發嚴重。昨日見她的時候,她竟都沒有認出自己。隻是嘴上一直念叨著,自己沒有見過的父親。收回腦中的思緒,紫蘇對著葉傾城道,“傾城小姐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隻是我想要的,是前朝木陽禦廚獨創的菜式。但當年宮破之時,木禦廚已經死去。不知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可是真的會……”見紫蘇似有疑問,葉傾城應道,“紫蘇姑娘盡管放心,我剛剛說了,是這丫頭自有機緣。”說到這卻是不願再多做解釋了。紫蘇當初本是見著自己的母親時日無多,想著了卻她心裏的一樁心願。才在皇城裏,那麼大張旗鼓的做那花魁。隻是當年前朝宮廷之人,差不多都已死去。那菜式又是自己的父親,為了母親獨創的,所以一直都沒有什麼頭緒。剛巧那時她就見到了葉傾城,如今見葉傾城不願多說,她也不再多問,“既然如此,紫蘇就暫借你這婢女幾日。”說著就帶著夏荷,飛身離去。
紫蘇帶著夏荷,就急忙朝自己的住所趕去。紫蘇所住的地方,在一個隱秘的峽穀深處。夏荷一路上都被蒙著眼,再睜眼時已經到了一處清雅的院落前。來不及打量這些,紫蘇就讓婢女帶夏荷去了廚房。她自己沒多做停留,就往主院走去。隻見床榻上躺著一位消瘦的婦人,紫蘇進了屋她也沒有什麼反應。紫蘇徑直來到床前,拿起婦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母親,我來了。今天女兒出去後,母親想女兒了嗎?女兒今天出去,看著一個小女孩想吃糖葫蘆,纏著她的母親讓她給她買。那小女孩嘴可真饞,一點都不遜色於女兒呢……”紫蘇絮絮叨叨的說著,但是床上的婦人卻是沒有半邊反應。渾濁的眼睛裏麵,沒有一點神采。見著她這個樣子,紫蘇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身拿著柔軟的毛巾,沾水輕輕的滋潤著她顯得有些幹燥的唇。紫蘇的動作,終於讓婦人眼裏聚集了些許神采,她看著紫蘇虛弱的笑著,“你來了,木陽。”
紫蘇手上的動作一頓,木陽那是她父親的名諱。關於這個男人的點點滴滴,她都是在自己母親的口中聽來的。那時的母親,還隻是後宮裏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母妃因為爭寵,而被自己的父皇打入冷宮。宮裏的宮人們,都喜歡欺負這個不得寵的公主,她經常伴著淚水入睡。由於伺候她的宮人,暗自克扣她的膳食,榮寧公主總是會在半夜裏被餓醒。有一天晚上,她實在太餓了,就偷偷溜去了禦膳房。偷了一個饅頭,正想塞入嘴中的她,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要不要來一隻烤鵝?”榮寧公主驚得手裏的饅頭,直接落到了地上。抬頭隻見眼前的男子,眼裏滿是戲謔之意。但是卻沒有以往,那些宮人的嫌棄刻薄之態。那揚起的嘴角,讓榮寧公主突然覺得心田暖暖的,如同注入了一股暖流。後來的後來,如同話本裏說的那樣,他們相愛了。隻是這結局,卻不是圓滿。
現在聽著自己的母親喚自己木陽,紫蘇也不否認,她溫柔的替她捋了一下鬢旁的發,“我來了,榮寧。”聽著紫蘇這麼說,榮寧公主臉上的笑意更濃。這時夏荷已經端著做好的湯菜上來了,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而床榻上的榮寧公主,聞著這熟悉的味道,激動的強撐著身子想要起來。但是她的身體實在太弱了,還沒有坐起,就連著咳嗽了好幾聲。紫蘇急忙按住了她,“好了榮寧,你乖乖的坐好,怎麼還是這麼貪吃呢。乖,好好的躺著,我端來喂你。”榮寧公主聽了紫蘇的話,果真乖乖的繼續躺在床上。隻是她的手,緊緊的握著紫蘇的手,就是不讓她抽開。她的嘴在笑,眼裏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流。榮寧公主手裏握著的力道越發的大,甚至讓紫蘇感到了疼痛。紫蘇隻是把另一隻手,覆在自己母親的手上,眼裏卻也是忍不住的落了淚。榮寧公主看不清眼前人的麵容,她隻記得這個味道,所以就以為自己等了一輩子的木陽回來了。太久沒有說話的聲音,有著些許嘶啞之感,“木陽,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我終會等回你。”說完榮寧公主握著紫蘇手的力道一鬆,她臉上依舊掛著幸福的笑容,隻是身體已經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而一方天牢裏的劉氏,穿著的白色囚衣,早就因為受刑而變得血跡斑斑。她蜷縮在牢房裏的一角,看著地上不時爬過來的蟑螂,嫌惡的想要躲開。但她已經退到了牆角,躲無可躲的她,撲在牢門上大聲喊道,“來人啊,放我出去。我可是堂堂的相府夫人,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在不遠處的守衛,聽著劉氏的呼喚,不耐煩的上前,直接一鞭子就抽了過去,“喊什麼喊。”劉氏吃痛的低呼一聲,還想說些什麼,守衛的鞭子就緊接著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