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托了延嗣兩道濃黑眉宇,氳靄朦朧的柔光疊射上他灰白的臉龐,隻令床邊的飛瓊舍不得離開半步。她抬了皓腕為延嗣撫平糾結的亂發又癡望了半晌,這才在桌前坐下,焦急的目光不時投向門口。“篤篤,篤”的敲門聲傳來,喜色立即籠罩了她淒然的麵龐。急匆匆打開門迎了珊兒進屋,飛瓊便問起天波府的情形。得知楊業已安全回返天波府,她鬆口氣道:“那治目盲的方子你可給了他們?小青的毒怕是一般藥劑壓製不得。”
“我已將方子掖在楊將軍衣袖內,且注明如何配量,小姐放心便是。”珊兒應答了,忽見癡癡的神情浮上飛瓊一雙盈眸,心知她牽掛延嗣,便拉了她道:“小姐,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
“楊延嗣身受重創,若不為其治療,怕是傷口會迅速惡化。”珊兒看了心不在焉的飛瓊道:“或者便任他自生自滅?”
“你!你又來嘔我。”飛瓊抬了頭眼中流露了幾多恐慌,她抓緊珊兒顫聲道:“珊兒,你有法子,一定有法子。”
望了受驚的飛瓊眼角臉頰邊淚水橫流,珊兒隻覺著鼻酸眼澀。她別過臉拭了淚,自懷中取出一株外皮黃褐,斷麵黃紅如朱砂的藤草道:“此物喚‘辟虺(音:悔)雷’,乃小青克星。我這便碾碎煎了藥湯來。隻是......”正說著,珊兒不知為何卻忽然截斷了話頭。
“隻是什麼?珊兒,你快說啊。”
“小姐可曾記得幼時島主經常讓小姐喝的一種味辛的酒?那是雄黃酒。雄黃亦是小青之天敵,若其與辟虺雷同用,解毒療傷更可事半功倍。可眼下雄黃不足,我隻怕楊延嗣的毒傷......”
“那酒原是雄黃。幼時爹爹便千方百計哄勸了我服用......這般說來,我的血中自該有雄黃?”飛瓊輕語喃喃,忽的抬頭,眼中閃了一抹堅定道:“不必擔心。珊兒,你隻管去熬那辟虺雷便是。”
珊兒遲疑的看了飛瓊篤定的目光,隻道她言下之意是向掌櫃的討來,便點點頭往客棧後廚而去。
望著珊兒離去,飛瓊回身坐在沉睡了的延嗣身旁,好像哄了幼童般柔聲道:“你爹娘還等著你,隻許再睡片刻。”
柔荑於飽滿的天庭繞了弧線,久久凝視著那眼那眉,忽然便微笑了。起身取了空碗,飛瓊一挑柳眉,突然的將腕上鐵圈劃向手心。鮮紅緩緩注入碗中,一滴,一滴,漸漸的,便覆蓋過碗底。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端了藥湯拿著藥粉的珊兒回返而至,眼看著一滴滴的鮮血流下,不由大驚。她放下藥,一把扶住飛瓊,迅速撕下衣襟包裹了那手心,疼惜的哽咽道:“這是何苦?隻以辟虺雷療治亦無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