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她醒來時就在這,旁邊是茶鋪,似乎本能一樣她就在茶鋪當著掌櫃,給來來往往的過客送與一碗茶,以忘川之水為引,曼珠沙華為材的茶水似乎可以讓他們忘卻所有舊事。每到這時她心中就會莫名歡喜。不知何時來來往往的人都喚她為孟婆。把她的茶稱作孟婆湯。因為記不得所以倒也隨了他們去。
不知過去,不知何去。她什麼都不記得。當衣衫被忘川的水染的再也看不見顏色,瞳孔裏布滿了血色,長發齊地,有人告訴她,她之所以在這是因她要等一個人,執念太重渡不過忘川便留在了這裏,心裏有根弦被莫名波動,可是她依舊什麼也不記得。
“綠兮衣兮,綠衣黃裹。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她閑暇時總會坐在岸邊輕聲唱著,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在這冰冷的幽冥之界倒是添了一些生動,每每這時她的腦海裏總會浮現出隻言片語,直到某天她突然憶起了那人的臉。可她知,那人永遠也不會來。因為明白所以越發的盼望相見,她等一直會等。
“姑娘,喝了它吧。忘記前塵。”那日她依舊在河邊唱著那首《綠衣》,卻瞧見了一個不同的女子,紅衣黑發,孤零零的立在彼岸,抬頭望來的眼中是莫名的執念,突然讓她想起了他們口中當年的自己,也許是那種熟悉感促使她向那女子走去,手中的半碗茶遞與她的麵前。
“你是?孟婆吧。”那張美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從容。
“嗯。喝了它吧。或者。選擇永世不得輪回。”不知為何她口中的勸導變成了這樣的話,心中卻是肯定,這女子定然會選擇與自己一樣的路。
“我似乎舍不得忘呐。那便永世不得輪回吧。”那女子望著那忘川河水突然笑了。她望著那女子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臉上依舊是無悲無喜的表情。
“那麼你便陪我在這陰冷的世界一起活著吧。”她側首看著滿地的曼珠沙華,紅得不可方物的花,花開葉落,葉展花凋。注定好的命運。
她從那女子的口中得知這世間已經過了百年,那女子告訴她名喚煙落,以及她心之所係之人名喚沐年。她聽了隻是淡淡點頭,世間的冷暖她早已洞悉,不過都是悲歡離合,不同的不過隻是講書人的能力罷了。煙落是個很安靜的女子,從不多言,直到某日煙落突然跪在她的麵前求她定要讓沐年輪回轉世,她皺眉卻還是答應了。
沐年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她去時沐年還未醒來,看著沐年時她想起了另一張臉,那個說永世不見的紅衣少年。沐年動了動,像是轉醒過來。
“你,就是沐年吧。”微微扯出一絲僵硬的微笑她望著沐年。
“嗯,這是地府麼?你是?”
“孟婆。”她輕描淡寫的說著。
“那麼。你知道一個叫煙落的麼?”沐年有些激動。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是歎氣。“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終究還是繁華夢一場。公子又何必苦苦追尋?喝下這碗孟婆湯吧,忘卻了前程舊事。豈不更好?”
將手中的茶置於他麵前,負手而立。隱約瞧見不遠處有紅色衣角露在外麵,煙落。沐年還是喝下了孟婆湯卻隻有半碗,理應不該她卻是心軟。一揮手送沐年去了輪轉王殿,回去時煙落果真不在。黑黝黝的河水,她突然想要去看看三生石上的前世姻緣。
三生石並不遠,就在奈何橋邊,她將手放入上端,腦海裏畫麵一一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