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心裏大大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剛才那陣子把人嚇得,我還當是武俠小說裏的殺手呢。
不過一扭頭,看到盈盈弱質芊芊的樣子她就為剛才的想法感到好笑。自己怎麼想的,以她這柔弱的樣子,誰是殺手也不能她是殺手啊。
盈盈略彎下了腰,用長長的粉色袖子擦著臉,淌淚道:“我娘都八十有三了,哭熬著一口氣等著我,可惜我人在宮裏到死都沒有見到”一抬袖子,雪白的繡著荷花的帕子掉在了地上,臉上的淚珠圓圓滾滾的灑了一地。
錦瑟安慰她說:“你雖沒有見到你娘最後一麵,但你倘若得寵,你娘將來追封個誥命夫人什麼的,豈不是她的福氣”。
盈盈聽眾人都來勸說,這才略略回轉。彎腰撿起了帕子,淺淺一笑道:“不說這個了,剛才害的姐妹們為我難過,不如妹妹在唱一曲,略陪個不是”。
眾人道:“那便是極好了”。
那良玉本就是和盈盈商量好的,如今一轉身,在錦瑟旁邊笑著說:“那個烏木的弦斷了,況且我看來太過沉重,依我看不如換那個黃木的了。看上去十分輕巧,不過皇後娘娘該不會不舍的吧”
錦瑟此時不能亂了分寸,負則自招懷疑。因此隻能硬著頭皮把那個黃木琵琶抱了過來,心裏不斷祈禱著她不要發現。
那盈盈抱起了琵琶,緩緩的開了金口,唱起曲來。
此時錦瑟一門心思都在琵琶上,實在沒有心情理會盈盈唱的什麼了。
那文貴妃卻突然想到有剛才什麼不對勁,用帶著長長護甲的手攔住她道:“好妹妹,剛才你說你母親她老人家多大年紀了”。
盈盈低下頭來羞澀的一笑:“姐姐我剛才說過了,八十有三了”。
錦瑟剛才一心都在琵琶上沒有覺出什麼,現在聽靜嫻這麼說好像覺出了些什麼,一推桌子站了起來道:“妹妹看上去至多十六七,她若八十三了,難道你母親六十六還產子成”。
就連平時和她最為要好的良玉也站了起來:“盈盈,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那盈盈放下琵琶,臉上緩緩綻開了迷人的笑容:“你們知道下毒麼?”眾嬪妃徒然變色。
盈盈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淡淡的說道?:“你們知道隋煬帝嗎?他說過天子何以加以刀槍,拿毒酒來。可見毒死還是一種有尊嚴的死法呢!對了,你們不用反胃”。
盈盈微微的一笑,安慰著說:“我們沒有吃任何東西,所以不用害怕”。
“但是”盈盈卻突然話鋒一轉,側身站了起來。麵上也不似往日的那種純良溫婉的表情,笑的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其實,指甲縫裏也可以藏毒的還有衣服上,到時候讓毒氣沾染或者在空氣裏慢慢揮發,都可以毒死別人的”。
盈盈用她的一如既往的好聽的聲音訴說著,這種聲音像是吞並一起的黑暗的河流,恐怖的令人站兢。“你們看見我彎下腰撿手帕了”盈盈默默的看著遠處的陽光莞爾一笑道:“有沒有想到,我是為了事先服下解藥”。
眾人麵色蒼白,緊緊地貼著牆角。幾乎站都站不穩。錦瑟所有人都認為這盈盈絕對瘋了。那麼不要和瘋子說話,隻能躲著,難免他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盈盈伸出了玉蔥似得手指,挨個在各位嬪妃麵前越過,眾人紛紛嚇的倉皇的躲避。
盈盈笑的花枝亂顫:“看把你們嚇得,不過我的指甲和衣服裏都不會有毒的,因為……”
盈盈緩緩的走到了那些嚇的緊貼在牆角的嬪妃之間,用一雙美目挨個逼視著各位嬪妃“我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一輩子不會做假,也做不來假”
走到了錦瑟麵前淺淺的一笑,惡狠狠的說:“所以,我始終不如你”
盈盈看她被自己嚇得三魂丟了七竅,笑了笑,把一雙雪白的雙手扶在了她顫抖的肩上:“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心如死灰麼?為什麼這麼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