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我想吃懷魚了。”綠腰手裏把玩著一把鏽跡的雕花剪刀,對果子說。
“嗯。”果子應道,然後拿起魚簍,走出門。
山裏的魚已經不多了,果子找了半天才捉住了一條,果子捉到魚後,快步走向家中。她的心總是亂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她即將要失去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般。
果子氣喘籲籲的推開了家門,一片寂靜,屋裏並沒有人。果子慌亂地扔下背簍,走進裏屋。
依舊沒人,連帶著綠腰的行李也不見了。
果子步伐有些蹣跚,她走進桌子時發現桌子上有一封信。果子顫抖著手打開信封,裏麵有一張字條。
果子打開折疊的工整的字條。
【果子:
果子,我想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快樂,人總是要學會麵對的,不論怎樣我都要麵對我的生活。
果子,我走了。
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綠腰】
信從果子指尖滑落。
果子難得跑出家門,她飛快地穿過街道,穿過草地,一直跑到西穀小鎮的那片山坡前。
果子看到了綠腰,是短發的綠腰。如同來時一樣,瘦弱的女孩背著大大的登山包,穿著一襲白色長裙,一步一步,身影孤單。可這一次,果子隻能看到女孩的背影,女孩一步步走遠,一步步的走離西穀小鎮,一步步,走離她的世界。
果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的心悶的喘不過氣來,她想要抓住綠腰的手,卻隻能看著綠腰離她越來越遠。
“綠腰!”果子喊道!
白色的身影站在山坡頂上停住了。女孩回過頭。
果子看見女孩笑了。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女孩的眼睛中多了些什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果子的汗水一滴滴落下,她捂著心口,心髒不受控製的劇烈起伏。她知道女孩的眼中多了什麼,是一份屬於她的快樂,是女孩用盡所有的力氣,努力找尋著的活著的希望。
女孩知道阿翠的短發被風吹起,沒有長發飄飄的美感,卻顯得更加生氣盎然。
“果子,再見!”女孩嘴巴微張,並沒有發出聲音。
果子卻讀懂了她的話。
果子閉上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
女孩笑得更加燦爛了,她緩緩轉身,終於毫無顧忌地越過山坡。
女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果子的視線裏。
果子靜靜的站在那裏。
良久,果子慢慢蹲下,雙手抱膝,將臉埋起來,肩背顫抖。
“果子,我餓了……”
“果子,今天雯子媽媽又給我們送了兩個雞蛋……”
“果子,我幫你編辮子……”
“果子,謝謝你……”
“果子……”
……
綠腰的聲音仿佛回蕩在果子的耳邊,清晰可聞。
那一天,果子哭了。
——
在沒有綠腰的日子裏,果子一如既往的,每天去河邊的石頭上站一小會兒,不論是秋,是冬,還是春。
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果子的頭發已經已經長長了一截。
西穀小鎮還是像以前一樣寧靜。
今天是果子的十八歲生日,也是夏天重新來到西穀小鎮的時候。
果子背著一個登山包,換下了那雙發黃的布鞋。
果子又來到了那個山坡前,她站在石頭上,安靜的看著遠方。
一如一年前的那個夜晚,螢火蟲飛舞起來,山穀中閃爍著朦朧的微光。
果子閉上眼睛,耳邊仿佛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然後,伴隨著漫天的螢火蟲,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長發女孩從山坡那邊向她微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