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在陷阱中(1 / 1)

犯人送來的時候大約是午夜二更時分。牢裏理該是李亨和某位抽簽輸了的倒黴鬼值的夜間勤。

正值上元佳節期間,好酒的賊牢頭早早的就定了某紅倌的酒席,拖拖拉拉的幫理好日常交接,天色已暗。抽簽的事就被混過去了。

三日後等可憐的新人獄卒李亨自己嚐試過蹲苦牢的滋味,不禁為自己當時沒敢提出工作中出了紕漏的懦弱後悔萬分,這TM掉坑裏連個墊背的也沒拉上。

現在回憶起來,那天夜裏發生的事疑點非常之多。人犯送到的時候,押送的士兵都是生麵孔,身上的盔甲也是罕見的禁軍行頭。4個人,從進來到離開沒有一句話,和犯人也沒有常見的肢體交流。

兩人壓著人犯,兩人在旁預警,仿佛期待著有人來營救。從行走步伐來看應該都是武功了得的高手,來牢裏沒照慣例把門給敲碎應該同時具備極好的文化素養。

押著的人犯是個穿著宮裝的女人,地位很高,長得極美。李亨是個宅,無法通過奢侈品來判斷一個女人的身份地位,說她出身不凡是因為禁軍選了最高級別的玄鐵枷鎖,據不靠譜牢頭說,進來的人如果是光頭,提出去時連多長了根頭發都屬死罪。

長得美是李亨形容翠雲閣花魁的,極字他隻用過一次,那是他人生中做過的最美的春夢。

目前看來一切還算正常。李亨因這4大高手的多疑,自己心裏也泛起了嘀咕。本來喜慶日子喝得醉醺醺,正打算睡上片刻。經過這一番打攪,連困意都消了。

牢裏也經常關進來一些偷奸耍滑的宮女,和私藏貢品的女官,可及這次長相的萬分之一都很難說。那女子的身世,估計能賣個好價錢。怪不得說書人說狐狸精是既能傾城也能禍國。隻稍一眼之緣,李亨就可憐起那名犯人來,還觸生了莫名其妙的保護欲。

他忍不住靠近她的所在。隻要想起她,想起她楚楚可憐地縮在角落,想象她無可奈何地祈求庇護,李亨那榆木腦袋裏,就閃過一絲純粹精神層麵的高潮。

不遠處傳來一聲聲沉悶沙啞的幹吼,好像是野獸臨死的悲鳴,在陰冷的通道裏麵回蕩。這是那個女人發出的。

李亨隔著門仔細地查看了她的喉嚨,好像是被人以利器所傷,啞了,而且手段殘忍,傷口早先極輕,現在疼痛的緊,連那張美麗的臉都變得分外猙獰了。

她也在盯著李亨,仿佛是仇恨,又像是責備,責備他的狠心。

李亨的心,被這一瞪,馬上漏跳了幾拍。心想,這姑娘真了解如何向一個陌生男人求援的法子。

他用了一個自以為幽默的開場白:“耳朵能聽到嗎,我有止疼的藥,如果妳能聽到,就搖搖頭。”

姑娘搖起了頭,看他的眼神更俱殺傷性了。

李亨心裏得意的壞笑,這是第一個聽到這個笑話,沒動手打死他的好姑娘。

這種反應李亨滿意至極,這可第一次有人捧他笑話的場。

捧他這樣一個腦子滿滿填充著無盡的低級笑話以及冷僻知識注孤生的瘋子兼傻子?!當然和牢裏那些老壽星而言,他連人家的一根毛都不算,老家夥們將死之人,口出瘋言瘋語沒人在意也沒人願搭理,可李亨是獄卒,他總會為自己的口無遮攔付出代價,早晚的事。

藥很快拿來了。同時拿來的還有紙和筆(這是他做的第一個壞決定,也是最致命的一個)。她服下了藥,嗓子那難聽的破水管露風聲奇跡般全沒了。

她端坐在渣草堆中,月光透過鐵窗口照了進來,浮在她那單薄的肩上。那華貴的姿態讓李亨看得如癡如醉。他這時已完全站在了同情她的立場,連眼神中的愛慕都不想掩飾了。

可是,獄卒的行為操守警告他,不能過問犯人的案子,幹預官府的公正。知道越多,死得越菜。

“確實啞了,但傷口實在不算什麼大礙,妳有事求我呀?!”

姑娘艱難地提起筆。在李亨看來演技實在太過拙劣。無奈她寫了一行很有眼光的字,而字體也如本人一般清秀動人。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做了件非常可怕的事。我不想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死。”

再聊下去又將是一大堆會出人命的秘密,李亨這次卻打算破次例。世上能不為她甘心破例之人實在少之又少。

“我知道是什麼(他以為是皇宮裏的破事)。妳放心大膽地傾訴,就暫時把我當妳的昆侖奴使。”

李亨還嫌事不夠大,為表莊重。和她立了個,他以為無傷大雅的契約:“主人之秘,死而不宣。”

姑娘提筆寫起了這封遺書。講了一件和她無關,卻隻有她一人受到懲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