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戰獨角犀(1 / 3)

大秦方士

☆善德

《外夷誌·犀采書·歸帝本紀》載:四方外夷,裂土封疆。西戎大漠有國曰犀采,傳為天地開辟,四極初立,天命玄犀,降而生采。化外之民,靈師輩出,天賜靈力,雲錦為布,聚氣成城,禦風而行者,其不知幾千裏也。凡八百載,至幽征帝崩,祭司維頡逐太子歸心,矯詔立哀帝,帝少,祭司攝政。

——題記

一、激戰獨角犀

遙望塞外,風沙千萬裏。

大地共長天一色,入目滿是壯闊的蒼黃。鋪天蓋地的風沙,不知來於何處,亦不知歸於何地,卻是永無止境的漫天飛舞,模糊了天地間的界線。

自遠而近的駝鈴聲,穿越單調的風號,給大漠帶來生命的驚奇。一隊旅駝頑強地越過一個個小沙崗,向著前麵如車輪般的落日穩步走去,身後是拉長的影子,掩護著風沙將走過的痕跡抹去。四頭駱駝上坐著三個男女,盡管他們為了防備風沙而將頭臉密密包裹起來,但從露出的眼睛看來,還可以辨識出是兩男一女。中間的駝峰上坐的是女子,前後都是男子,最後一頭駱駝駝著食物和沙漠用具。

“大師兄,還要走多久才走出這該死的沙漠?”女子揚起頭問前麵的男子。

前麵的男子看著前方,若非臉部被包裹著,定然顯出豐富的表情來:“根據地圖標識推算,三天後便會見到綠洲。”

“太好了,我們已在風沙裏穿行二十天啊!”女子叫著,樣子有點雀躍,“過了大漠,我要找片明淨的大湖,洗去這身汗臭。”

後麵的男子插進話來:“對,我可要洗一天一夜,將身上一尺厚的汗泥洗掉。”

女子回過頭來:“一尺厚的汗泥?太誇張吧,又不見你胖一點兒。”

“我都讓汗泥吃瘦了,胖不起啦!”後麵的男子申辯道。

“師弟、師妹,別說了。”前麵的男子向前方一指,“太陽下山了,我們到前麵的沙崗休息,那裏背風,風沙襲不到,今夜便在那裏過夜。”

這個沙崗較大,背風的一邊還屹立著一塊大岩石,大岩石深插入沙地裏,大風起時,紋絲不動。大岩石下可容七八個人的身子,在蒼茫的大漠,的確是個避風的好去處。他們跳下駝峰,拴好駱駝,從駝峰上取下一些物件,三人一起動手,不一會兒,便搭起一個蒙古包式的大帳篷。這時感覺不到一絲風,若非風沙的怒號時不時傳入耳裏,他們還以為風住沙停,一如中原的秋夜,美好而靜謐。

坐在帳篷裏,他們才把裹在頭麵的布巾解下來,露出三張年輕而略顯憔悴的臉。大師兄名叫盧純,二十二歲,清秀如書生,舉手投足間,俊采飛揚,玉樹臨風;二師兄名叫韓柯,十九歲年紀,生就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小師妹名叫孫蓁,十八歲,臉似凝脂,吹彈可破,一雙會說話的水靈靈大眼睛,不知妒死多少女子。

就這群俊美的男女,跑到大漠來幹什麼?

緣起緣滅,一切皆有原由。

他們本是道家,修道於嵩山之巔,師尊名諱姓王名喬,《淮南子?齊俗訓》裏說王喬“柏人令,得道而仙”。跟著仙人學藝,自然練的是超凡脫俗、修真入聖之法,同窗幾載,三人各有際遇。可一年前,王喬突然命他們下山去,融入滾滾紅塵中去濟世蒼生。至於下山的真正目的,道家自仙人赤鬆子以來,都自覺或不自覺地遵循“天機不可泄”之誡,王喬送別他們時,語多隱晦,隻囑他們一路西行。

當時大秦帝國先後滅掉六國,建立了一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國家。始皇帝英雄蓋世,氣吞萬裏,卻有日暮途窮之惑。他想當一個真正意義的“萬歲”,因此派出大批方士四處搜尋長生不老藥,以幻想有朝一日,自己憑著仙藥而與天同壽,做個千秋皇帝。在這樣的背景下,全國的煉丹方士隻要做的事或說的話與長生不老藥挨點邊,就能得到朝廷的青睞,甚至得到皇帝的重用。許多方士就是以這而晉身仕途,或者撈取大量的金銀珠寶。最著名的就有徐福、盧生等人,這兩人號稱有上蓬萊、瀛洲仙山,向仙人討取長生不老仙草之能,將始皇帝騙得團團轉。

由於師囑不準用法術獲取錢財,盧純師兄妹三人下山以來,生活相當清苦,有一段時間還靠行乞為生。當年為了北拒外族入侵而征調全國青壯年男子修長城,迫得許多人家為避徭役而逃入深山老林,以至於十室九空,田地荒蕪,就是戰國時較為著名的城鎮也失去往昔的繁華,似乎四處都在鬧饑荒,行乞確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們常常二三天討不到半口稀飯,餓得師兄妹三人隻好趺坐食氣,聊以平息空腹的抗議。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應該有所改變,窮則思變,變則通嘛!

小師妹孫蓁提議到一些有錢人家表演道術,賺點銀子過活。就這樣,他們一路表演到大秦帝國的都城——鹹陽。他們表演的能與仙人對話、為人們尋找丟失的東西等道術被一些官紳地主傳得神乎其神,一直傳到始皇帝的耳裏。始皇帝這幾年正為長生不老藥而傷透腦筋,派出的方士一撥又一撥,要麼無功而返,要麼杳無音信,貴為皇帝的他整天都生活在“希望——失望,失望——希望”這個怪異的夢魘裏。現在聽到有這麼三個通靈方士,始皇帝眼睛一亮,希望的弓弦再度拉得滿滿的。他立即傳見盧純師兄妹,賜以重金讓他們尋找長生不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