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遇見了你(1 / 2)

窗外的風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想法,屋內,一盞菊花色的台燈散發出微弱的溫暖,許樂蜷縮著身軀,看著這屋內唯一散發光熱的東西,聽著窗內的北風,微微歎了句,秋天,真的來了。

這是她來到這座城市第幾個年頭了呢?大概連許樂自己也不清楚,唯一留在記憶裏的,是當年的一腔孤勇和這幾年的飄零。每個人的一生都有風華正茂,少不知險的時光,許樂如同之前無數的前輩和前赴後繼的後來人一樣,望著這座迷情的城市,深深地陷了進去,就算之後遭遇了無數不堪與苦難,也不會想著要離開,我想,大概這就是這座城市千百年積攢的魅力吧。

在這座城市裏,望著這座不夜城,白天它是那樣的一本正經,像個不知疲倦的學者,致力於它的學術,而夜晚,它卻像個熱情綻放的舞女,等待著人們掀開戴在臉上的神秘的麵紗。它就像罌粟一樣,深深地讓人沉醉,沉淪。這座城市,有數以千計的許樂,有數以千計為它前赴後繼的追求者,所以,愛上它,對於許樂這類人說,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正是因為對這座城市的癡戀,她的愛情,由這裏發源,也由這裏破滅。遇見那個男的,恰好正值一年中最熱烈的季節,短衣短裙短褲充斥著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每個人都在向別人訴說著屬於自己無與倫比的美妙,而許樂在這一群熱情奔放的女人裏,顯得尤為突出。白色棉麻的大款上衣,配上同樣肥大的青色長褲,兩個中世紀的麻花辮,走在路上,無論是誰,都會對許樂多看幾眼,畢竟這個年頭,很少有如此隱藏自己的女人。

她像一片羽毛,隨風飄蕩,永遠是給人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用許樂自己的話說,在這座城市裏,我本身就是孤獨的。對啊,人本身就是一個孤獨的個體,孤獨,是多麼高深的詞。許樂永遠沒有歸屬感,無論是在她的家鄉,還是在這裏,他永遠感覺自己是個外人,而孤獨,沒有歸屬感的女人,是最容易被打動的,因為她們的內心是最柔軟的。

許樂的第一段戀情,是與一個大自己十多歲的男人在一起,那時的許樂21歲,剛剛踏上這座城市,剛剛想了解這座城市,卻甘願被一個男人困在了他的小天地裏。剛來到這座城市的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滿眼的稚嫩與青澀,滿眼的好奇以及滿心的期待。遇見那個男人,對許樂來說,是一場時間與空間的錯遇。

那一年的許樂,背著一隻大大的,有些烏黑的旅行包,獨自一人踏上這座城市。每一年夏天,都有一大批青春洋溢的,單純無知的鄉下孩子踏上這片土地,他們中間,有的或許是高考失利,有的是貧窮逼迫,……總之,他們有種種的原因,有種種的隱情,總之,許樂,就是這批逃難大軍中的一個。

來到這座城市,看著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許樂感到微微的眩暈,身邊穿著形形色色的女人,男人,路上擁擠的車輛,讓許樂在激動地同時,心裏有些失落,當然那個時候的許樂並不知道那是失落的感覺,隻是在經曆了無數歲月的玩笑後,許樂才想起,在青春的開始,那種失落代表著什麼。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一生漂泊流浪的處境。

隻有高中畢業證的許樂在這座城市裏並沒有立足之地,無論是哪個崗位,總是不會缺少像她這樣的年輕而且廉價的勞動力。盡管在那美麗的小鄉鎮,許樂的才華是得到無數人的公認,但是在這裏,她,隻是外來的入侵者。唯一與這座城市有聯係的是,是好幾年前隔壁阿媽兒子的電話號碼,每每提起她的兒子,阿媽都是滿臉的驕傲,盡管他一次也沒有再回到這個破敗的村莊。許樂一直不明白從這個破落村莊飛出去的金鳳凰為什麼從此不再飛回來了,直到許多年過後,許樂明白了他的處境,也知道了他想要掩飾的過往。而此時的他,在許樂的印象裏,隻是紙上的一串數字,和阿媽重複無數遍的形容詞。

沿著公路走了好久,久到連許樂倔強的女孩子都會感覺得到累。終於看到了一個報紙攤,和攤上同電視上一樣的菊花色的電話號碼,撥出去已經被手心裏的汗水浸濕的紙上的一連串數字,許樂終於聽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直到現在,許樂還記得當時的對話,還有那個說著普通話的溫潤的男聲帶給它的感覺,許樂,臉紅了。

通過攤主的幫助,許樂終於像許安然說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自己要來的目的。對麵的突然沒有了聲音,許樂的心也突然緊張了起來,對於許樂來說,許安然的存在,是他在這個陌上城市唯一的指望。終於,許樂聽見了他的儒雅的聲音‘你等著,我去找你’對於一個身處異鄉的人來說,有個人願意幫助你,就像一根漂浮在無邊無際,毫無光亮可言的洋麵上的浮木,終於找到了一個同樣漂浮著的落水者,隻不過,他能給你這根浮木帶來它身上僅有的一點溫熱,而你,隻能給他帶來嚴寒,許樂對於那個時候的許安然來說,就是那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