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無意01(1 / 3)

第一章

宇文江泠一般都是最早到學校的,在老師和同學們來之前。到了夏天她還會把教室還有教師辦公室裏的門和窗戶全部打開,將那一夜關在室內的濕熱空氣放走,讓清晨濕潤的空氣把室內清潔一遍,營造一個可以讓老師耐心跟同學們講課,同學有好心情聽老師們講課的環境。

她喜歡教師這個工作,想聽老師上課。即使她無法講課,即使她聽不到老師在講些什麼。

一旦她閑下來就會找到一個在上課的教室,到後麵坐下,望著老師用粉筆將一個個她熱愛的文字寫在黑板上麵,心裏偷偷開心著。就算自己沒辦法將其念出來,但是自己懂這個的意思就夠了。

她對文字有非一般的熱愛,她喜歡用文字拚成的任何一個詞語,用詞語組成的任何一句話語,或者一個動聽的故事。那都是她喜歡的。可這樣子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的。

她非常忙。在學校不是校長管理的事她得管,當然大家也喜歡找她解決問題。因此她空閑時間很少。不過她晚上還是有時間的,但是老師和學生卻已經回家去了。她非常希望有一天能夠坐下來,安靜的聽著,不對,是看著老師在講台上講課,看著老師寫的板書。

雖然她並不是教書的老師不過大家都喜歡稱呼她為老師,曾經反對過這樣的稱呼,可是大家都說,雖然你不是給學生上課的老師可你卻是學生生活上的老師。

不過也是,除卻發工資這個事宇文江泠管不到之外,在學校裏不管是老師或者是學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會都管。

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大家不這樣去叫她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叫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去計較了。後來連村裏麵的人也都是這樣叫她。

宇文江泠的人緣特別好,在村裏是有很多人喜歡她的,她長得漂亮說話得體做事認真,這些都讓人們欣賞。

當然大家會喜歡她還是因為大家可憐她。她爸爸喜歡喝酒,那個男人隻要喝酒就會想各種理由去打罵她。雖然宇文江泠從來都不叫也不喊,但是鄉親們看得見聽得到。

宇文江泠有個好友,有個夏天兩個人一起下河去洗澡,她的好友看見宇文江泠身上遍布傷痕。於是大家就都知道她父親每次打她都打得特別狠。

“江老師來的真早啊。”教一年級語文的陳老師拍拍宇文江泠的後背然後給她打手勢。

其實宇文江泠的耳朵還是能夠聽到一些的。隻需要他們跟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再大一些。可是大家都覺得不好,隻有對聽覺不好的老人才會那樣做。宇文江泠才不過二十多歲。因此大家更願意給她打手勢說明。

“陳老師,你也來的很早啊。對了,粉筆快沒了吧。”陳老師羞澀的笑了笑。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大家用粉筆都節省著用。盡管學校裏有粉筆可是她每次到城裏去還是會給學校帶一些東西,用她自己的工資。

這些都跟她媽媽和姑姑一樣。“唉,這群孩子都太笨了。”陳老師接過宇文江泠手中的粉筆說道。

老師們和學生們漸漸的都到了。宇文江泠開始去每一個教室裏收學生帶來的飯然後給他們蒸好。這裏有很多學生家裏離學校都有些遠於是中午就帶飯到學校吃。而老師基本上都是呆在學校裏做午飯吃。當然這些全都是宇文江泠做的事。

事實上大家會這樣對宇文江泠還有其他的原因。宇文江泠的母親還有姑姑是最初從外麵到這學校來的老師,同時也是在工作了一年時間以後僅有的留下來繼續任教的老師。她們喜歡這裏的學生。

在宇文江泠的母親當老師的幾年時間裏,幾乎每年都有那麼十幾個學生能夠考上市重點中學。即使她們已經去世有好些年了,可大家依舊記掛著她們。甚至在縣裏麵還有人懷念她們。

宇文江泠的母親走的早,在宇文江泠剛滿月的時候就帶著學生到縣裏去參加奧數競賽,那一次學生的名次是縣裏第一,但他們在回校的時候遇到了山洪了,為了救學生她被洪水吞沒了,屍體是在一個月以後才找到的。

宇文江泠的姑姑幾年前也去世了,她教導出來許多有出息的學生,因為宇文江泠的姑姑他們的生活軌跡變化了,也同時終止了他們家世代延續的貧困。

她教導出的學生幾乎都考上了市裏麵的高校,畢業之後也在市裏找到了不錯的工作。

在宇文江泠姑姑沒去世時基本上每年到了教師節就會有許多著裝得體的人到學校來拜訪她。可是其中回來當老師的很少。不過卻有很多捐款給學校的。因此這所學校建的很不錯,基本的教學設施全都有,外教也不缺。就是他們中沒幾個想留下來當老師,校長曾經自嘲說這樣像活水養魚也蠻好的。

宇文江泠雖然聽覺有問題,但她認識字,還是她姑姑教的。其實她並不是天生聽覺就不好,而是因為她五歲時挨了她父親兩耳光。

姑姑是很認真的教宇文江泠的。雖然宇文江泠能到一點點聲音,可是誰能一直大聲叫呢。

宇文江泠喜歡在空閑的時候一個人去後山,她是會演奏大提琴的,她十四歲時有個外教老師帶了大提琴來,見宇文江泠喜歡於是就教她拉琴,後來是看她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於是送給了她。那個外教在離開的時候將那把大提琴改造了一下,讓宇文江泠能輕易的聽到琴聲。

宇文江泠的樂感特別好。在沒有專業的老師教的情況下通過這幾年自己的練習也將琴拉的越來越好了。

村裏有一個拉二胡的老頭說宇文江泠這樣太委屈她了。其實宇文江泠本來是能夠說話的,可是在她九歲的時候她父親將一個東西硬插入她的喉嚨導致其聲帶碎了。

宇文江泠做好了飯,抬頭看了一眼天,就要黑了,但她父親還沒回家,不清楚他又到哪裏去喝酒了。

現在的宇文江泠已經清楚怎麼躲開他了,還知道盡可能的保護好自己,因此宇文江泠從裏屋裏把大提琴提前拿了出來,帶了幾塊餅幹就準備到後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