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是兀術指揮這支敗兵,肯定不會允許嶽雷如此囂張,隻是他雖身在潰軍之中,卻已經是昏迷不醒。原來就在嶽雲突然出現時,兀術本想帶著身邊的百名衛士突入戰場親自激勵將士,怎料潰敗來得如此之快,不等他進入戰場便被潰逃洪流裹脅進去。兀術親手斬殺了幾個逃兵卻也刹不住潰敗之勢了,正當他定以死殉國甚至戰刀已經架上脖子時,身邊跟隨他多年的親衛長蒲察闊偷偷打暈了他。
之後兀術便在蒲察闊的馬上經曆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逃跑生涯,細心的蒲察闊還派遣衛兵返回大營,接著兀術帳中的兩個情人一同逃亡。正是由於兀術的不省人事,使得潰敗中的金軍更加群龍無首,再也沒有能力組織起像樣的抵抗,每一個金兵此刻隻想用盡吃奶的力氣跑得過宋軍,起碼要跑得過自己的戰友。
朱仙鎮距離東京城並不遙遠,當潰敗中的金軍遠遠的看到東京城的輪廓時心中都是一鬆,似乎隻有高大的城牆才能給他們提供保護,可是還未等到他們進城,身後就再次傳來了“決死!威武!”的呼號,這次可不是嶽雷的破鑼嗓子喊出的聲音了,而是嶽雲的背嵬軍終於追了上來。
不過兩丈寬的城門根本無法容納上萬騎兵在敵人的追趕下從容進城,而且由於背嵬軍的出現,潰逃中的金兵似乎覺得東京城也不再安全,他們現在隻想一路向北,回到燕京、回到海寧,回到自己的家鄉。上萬金軍就這樣在東京城下繞城而過,放棄了這座前人用無數鮮血換來的大宋故都,放棄了在黃河南岸的最後一座堡壘。
當背嵬軍看到近在眼前的東京城時,這些戰場上寧可流血也不曾流淚的漢子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興奮的淚水噴湧而出。
東京,這座宋朝的故都包含了多少漢人的喜怒哀樂,承載了多少華夏民族的榮辱興衰。自從靖康之恥後,東京就已經成為了全天下漢人心中永遠的痛,因為我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座城池,更是河南河北的大片土地,是一奶同胞的萬千黎民,是號令四方的雍容氣度,是俾睨天下的王霸之氣。
昔日的恥辱似乎已經隨著朱仙鎮外的硝煙一同慢慢淡去,腳下的故土如今又重回到自己的懷抱,這讓在場的每一位戰士不得不激動,不得不雀躍。有的士兵甚至不顧東京城頭已經嚇破膽的金國守軍,淚流滿麵的輕輕撫摸著東京城斑駁的城牆。也許這些戰士根本不是東京人,甚至之前都未曾到過這裏,可他們為了奪回這座心中的聖城而甘於拋頭顱灑熱血,此刻誰又能說他們不是的東京人?而那些倒在征途上的烈士們,更是至死都不曾見到東京的雄偉大氣,做夢也不曾想過親手撫摸東京的一磚一瓦,可是誰又敢說他們不是東京人?
就在東京城下,背嵬軍停下了追擊的腳步,之後趕來的遊奕、踏白也紛紛停步於此,數萬宋軍戰士此刻已經用激動的聲浪將東京城點燃。
“宋軍!威武!”
“大帥!威武!”
就是在這激動與歡樂的氣氛中,穿越後的嶽雷也第一次見到了哥哥嶽雲。
嶽雷是在聽到背後背嵬軍中爆發的巨大聲浪時才停下的,他也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追下去了,見到背嵬軍都已經停在了東京城牆下,嶽雷帶著楊再圖一起趕了回來與大軍會合。嶽雲看到了一身浴血的嶽雷,才知道了原來一直突在全軍最前的居然是自己的弟弟。
“小雷!”
“哥!怎麼不追了?”
各自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兄弟見麵,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不是安慰,而是對軍情的關心,嶽雷發現自己越發融入嶽家子弟這個角色了。
看著弟弟滿臉焦急的神情,嶽雲臉上更多的卻是欣慰與自豪,他用力拍了拍嶽雷的肩膀,回答道:“無需再追了,再往北就是黃河,我們隻需堵住他們進入東京的路,兀術就算插上翅膀也過不了黃河的。”
嶽雲的一巴掌差點把強撐著的嶽雷打趴下,不過他嶽雷沒有理會,而是焦急的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我將帶領著背嵬軍圍堵身後的金軍步軍,並且嚴防兀術的殘軍進入東京。”嶽雲一邊手,一邊欣慰的看著疲憊不堪的弟弟,“至於你,接下來任務就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