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靈水河畔。
沒有太陽，卻是光彩晶瑩的琉璃世界。
沒有月亮星辰，卻是安享寧靜的世外之鄉。
多久了，對於她，並不重要。
本就是存於天上天之外的女子，時間，從來不是她會關注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已厭倦，也不能說是厭倦，隻是，沒什麼波動罷了，一如靈水千年不動的平靜波流。
慵懶的躺臥於靈水之濱，忽然想起不知多久前，身邊唯一的婢女。
那時候，畫麵清晰浮現，她本就無需記憶，隻是所有的一切，都刻在這靈水裏罷了。
“主人，萍兒求求您，賜我下凡，成全我們兩個一片癡情吧！”
婢女那時話語聲聲泣訴，淚珠滴於靈水河麵，濺出點點波紋，瞬間便逝。
便是，那靈水幾千年不曾感受過的一絲波動，讓她睜開雙眸，依舊平淡無波。
“凡塵，便是你想要的嗎？”聲音裏，平淡不似疑問。
至於她，有什麼是想要的呢？
她，從沒想過，此刻想來，也並不清楚。
婢女的話，卻帶著不移的執著和確定。
“是的，主人。求您，成全萍兒。”依舊癡情不移。
“成全？這世間萬物，不過隨其心順其意。”閉上雙眸，一如早就恢複往常的靈水河麵。
“謝主人成全。萍兒再次，叩謝主人千年教導之恩。”一聲聲倒頭大禮，消匿於空茫九重天外。
“既如此，你便自去吧。”冷淡的言語，不見其他，卻是淡淡的加了一句，“塵歸塵，土歸土，便是凡塵。從此後，再無靈水浮萍。”
婢女再次叩拜，卻不再得到女子的回應。
抬起手，想要留下屬於靈水的所有。
“不必了，你這邊去吧。這些外物，便算是賞你千年陪伴吧。”語氣平淡，依舊不見絲毫它意。
婢女眼中，淚水連連。
一直以來，她都清楚的知道，主人身份高貴，是神仙眼中的上界女神，淡漠如靈水。
隻有她最清楚，靈水，不過是三界之外，最純淨的所在，一顆淚，便能打動她的波心。就像主人淡漠千年的心。
隻是，從今後，違背千年前立下的誓言，不能再陪伴她於靈水之畔。
執念的，留下腳腕處的潔白鏈子，放在河中，再次跪拜，轉身離去。
她，萍兒，從此不再是靈水中的一株浮萍，不再能接受主人的照拂，就留下浮萍之根，永生永世陪伴靈水河畔。
凡塵間，執念的一切，主人的成全，已是奢求。
不敢帶走最純潔的靈水浮萍隻根，隻期望，千年萬年，它能依然陪伴靈水。
隻是，她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腳鏈歸於靈水的瞬間，淚水滴落的瞬間，轉身的瞬間。
她的主人，睜開雙眸，深深的看向靈水河底，不過，瞬間合攏。
……
此刻想起，依著千年未變的平淡，忽覺孤獨。
萍兒走了，靈水便依舊是靈水，卻多了常伴的浮萍，隻是搖曳的不見生命罷了。
素手一符，靈水河麵清晰浮現凡塵景象，看著裏麵的萍兒，已不再是靈水上仙身份，不再是千年不變的亮麗容顏。
應該是凡塵華麗之家吧，隻是仆役成群，卻不見老婦萍兒浮現半絲笑容，很難尋到靈水之時的一絲模樣。
並不去看她的過往，早就說過，塵歸塵、土歸土。
隻是，關閉靈水上的畫麵，輕靈起身，漫步走向凡塵，想去看看故人。
靈水本神女，生於靈水畔，一朝凡塵落，流水行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