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俠情
青蓮子再也支撐不住了,無力的跪了下來,望著遠方那處正在慢慢平息的山頂,眼淚卻是毫無休止的流了下來。
他可知道,她心中還有好多的話要說,十八年來,其實,她不是怪他,而是她的心已經死了。那一場災難,就算再怎麼隱蔽,誰都會查出那些端倪。青蓮子搖了搖頭,哽咽的抬起了頭,看向不遠處的古諧塵。
彩狐怔怔的回過了頭來,臉上平淡一片,然後向著出神的眾人道:“還有不到一個半時辰,萬心之力就要爆發了,如果再不阻止的話,隻怕整個中原之地都會沒了,更不用說這個小小的無塵門了。”
習無澀一臉肅容,回過神來,向著彩狐道:“你知道萬心之力在哪?”
彩狐凝重的點了下頭,道:“嗯,現在把所有那些有足夠真力的無塵門弟子集合起來,前往北原,切忌,是有足夠真力的弟子。”
習無澀看著她,眼中有深深的不解,等要再問些什麼時,彩狐已然轉身,隻留下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道:“快去準備,沒有時間了。”
習無澀凝重的轉過了軀殼,向著那些弟子講著什麼……而在人群的後麵,之前的花彬慢慢的溜了出去,漸漸在灰暗天色中消失於無影。
而彩狐一直走著,來到了古諧塵的身邊,學他一般,仰望起了頭,看向天邊,喃喃道:“你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曉得了,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了………”說著,激動著的神情溢滿了彩狐的臉。
而在身後夜藍惜凝眸看著他們,不知為何,表情卻是淡淡,然後,很快,她轉過了軀殼,向著遠處走去,淒楚的背影下似乎有那麼一種決絕與荒涼。
“你知道萬心之力?”古諧塵沒有回頭,忽然問道。
“知道又怎樣?我不會幫你們的,你知道的,那個仇恨可以忘記,但不能放棄。”
“那他是誰?”古諧塵緊追著問道。
寒風吹來,揚起了彩狐的柔美頭發,遮住了她的側臉,她緊了緊軀殼,明眸中帶著一絲淒色。
“他是西荒之天的黑長老,靈主的親弟弟,也就是你的親叔叔。”彩狐慢聲說道。
而古諧塵倒打了一口冷氣,望向了天空之中。
“一邊是中原無辜百姓幾百萬人,一邊是你唯一的一個親人,如何取舍,全在你一念之間。”彩狐看著古諧塵,麵有痛色。
“難道?”古諧塵長出了一口氣,“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彩狐慢慢的轉過了頭,似乎不願看到他臉上的掙紮,然後一字一字道:“沒有!”
取舍,抉擇!
一次又一次,徘徊間,模糊了,朦朧了,黑暗了,遮掩了吧。
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古諧塵悵然間,卻聽旁邊彩狐“咦”了一聲,喃喃道:“不對,我好像覺察到了……”
古諧塵轉過了頭去,欲看向彩狐,卻瞥見了前麵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忽的,像是被雷給擊到了,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麵。彩狐也感覺到了古諧塵的不對,沒有往下說,而是順著他目光看去,卻見前方正緩緩走來的幾個人,最惹眼的卻還是那個藍色的身影的夜闌靜,而其餘兩個人便是大長老夜宏岸,二長老陳一瘋,隻見習無澀幾人迎了上去,而青蓮子也在惠簾與淨芯的陪同下走了上去。
彩狐一愣,隨即拉著古諧塵的手,快速朝著那裏跑了去,古諧塵似想要掙脫,可奈何彩狐實在抓得緊。
而夜闌靜像是也看到了古諧塵,緩緩低下了頭。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眾人的旁邊,陳一瘋似也像看到了他,輕輕“哼”了聲,轉過頭去。夜宏岸也注意到了古諧塵,勉強一笑,道:“古賢侄,那日一別,已有數日,現下看來,臉色卻是好了許多。”
古諧塵怔怔的看著夜宏岸,許久才輕聲道了句“伯父。”夜宏岸微微點了點頭,卻見他身邊的夜闌靜忽然又抬起了頭,不解的看著古諧塵,然後又看向了夜宏岸,迷惑連連,其餘人也是不解,什麼時候,古諧塵怎麼成了他的賢侄了。
隻是困惑歸困惑當下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探究這個問題,習無澀作為少門主,上前了一步,欠了欠身道:“不知夜長老到無塵門所為何事,我門現下正有點困難,沒能方便招待,還請見諒了。”
夜宏岸道:“不妨,一來,對無塵門乾賦者為了天下蒼生而英勇仙逝深感悲痛。二來,蔽山十二式神卻突然發現,萬心之力在北原消失了。”
“什麼?”彩狐不可思議,所有人都有一點點的鬆弛。下一刻,卻聽到了夜宏岸更為驚天的話:“萬心之力就在無塵門的附近。”
啊!什麼!所有人都麵有懼色的恐聲道。
“蔽山與貴門必會一起抗擊妖魔的。”說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看了古諧塵一眼。可就那一眼,竟給古諧塵有點抖栗的感覺。
聞聽此言,青蓮子麵上毫無血色,但還是淡淡道:“乾夫已然去世,青蓮子一介女流,卻怎麼也主持不了大局的,還煩請夜長老幫忙主持大局。”
“不敢,該幫忙的我定會幫忙,這主持一事還是交給習少門主吧。”夜宏岸剛說完,突的,從天空之上傳來了一個仿似很遙遠的聲音。
“誰做主都沒用了,哈哈,很快,所有的都會不在了,包括任何人,哈哈…………”
眾人均是一愣,臉上瞬間變為蒼白,彩狐驚疑道:“他吸收了萬心之力。”
“什麼?”夜宏岸眉間一跳,凝容望向彩狐,道:“難怪萬心之力竟然會出現變化了。”
“夜老賊,當日你用十二式神對付我,今日我必會讓你血債血償,還有乾賦者那老匹夫,哈哈,隻怕已是成為孤魂野鬼了吧。”那個聲音肆無忌憚的笑著。
一邊的青蓮子,聞聽此言,幾欲全身癱軟了下來,麵上的傷心與怒火夾雜著,正欲發作,軀殼卻被夜宏岸給拉住了,隻見夜宏岸朝著她搖了搖頭。
青蓮子已是心下怒火迷失了心智,隻見她使勁掙脫了夜宏岸的手,急速一轉,便掠起了軀殼,朝著前方而去。原本隻是一個遙遠的聲音,突然,在青蓮子的正前方慢慢顯示出了一個很黑很黑的濃色影子,周身黑氣不停翻滾著,騰躍著,撩撥著,仿佛是在怒吼,是在叫囂。
“快攔住她,攔住。”夜宏岸急聲道,向著離青蓮子最近的古諧塵大聲說著。
古諧塵麵上一凝,隻是朝著那個青色看了一眼,來不及沉思,便也跟著掠了起來,極速的逮住了青蓮子的衣臂。可是,她畢竟功法強盛,是古諧塵一手抓到,想要拉回來,卻也是難為至極。可眼見青蓮子的軀殼已是離那個濃影沒有幾尺之遠了,古諧塵再也顧不得什麼了,一個躍身從青蓮子的軀殼翻到了前方,擋在了她的身前。
而這邊,夜闌靜與彩狐同時失聲喊道:“不要啊!”
古諧塵看著那團很濃很濃的黑影,突然心下升起了那麼一個念頭,倘若能與自己的親人就這麼一起死了也是好的。
而在那團黑影中,又突然溢出了許許多多的虛影,朝著古諧塵這邊湧來,眼看就要欺身而進,站在眾人邊上的彩狐忽然重重的抬起了頭,向著那個黑影大聲道:“黑長老,你不能,他是靈主的兒子,是你的親男孩子孩子啊!”
聲音飄蕩而遙遠,無奈而又淒迷,響在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無比活躍而又張狂的黑氣中,突然停滯了,連同飄在空中的那些虛影,也跟著突然頓了下軀殼,就在那一停滯的時刻,夜宏岸忽然動了下軀殼,幻影一閃,出現了在了古諧塵的身後,以真力拉住了兩人的軀殼,雙臂一震,緊隨著,他的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痛色,隻是很快,那些痛色一消失,古諧塵與青蓮子兩人的軀殼又回到了玉石之上。
夜宏岸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青蓮子道:“切莫上了那妖魔的當,人死不能複生,為了整個中原幾百萬百姓,我們必須協同一致,否則所有人都會死的。”然後便是一臉凝重的看著古諧塵,有困惑,有憂色。
青蓮子無助的轉過了軀殼,望向了天邊,希望與信念都沒了,還有什麼能支撐活下去的勇氣。她心已死,有淚珠往心裏滴,有絕望往嘴中咽。
半空中的滾滾黑氣又開始動了起來,從裏麵發出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嘶啞了好多。
“小狐狸,你說什麼?”
彩狐麵上一陣激動,似乎又有一絲期盼,她上前了幾步,對著那團黑氣,道:“黑長老,其實我們都能放下了仇恨,難道你就不能嗎?古諧塵,你的男孩子孩子,他多麼希望能有自己的一個親人。我知道,您的感受,當所有的親人都在眨眼間沒有了,誰都受不了,誰都承受不住那份很孤單的深深痛楚。當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爹娘也沒了,可是,我都一直認為他們是在看著我們的。”
見他沒有說話,彩狐又道:
“如果今日你讓整個天下都毀滅了,是不是也有很多無辜的人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難道這些是您願意看到的麼?過去了,就讓它當做是自己過去的一個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