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依痕,春意漸回,沙際煙闊。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樹枝爭發。。。。。。
池塘旁的蘭亭小榭上,一個美婦人正呆呆的望著錦盤中的香囊,原本應是美目盼兮,而此時的眼睛卻像是被吸幹了所有的光芒般,再也不能倒映出周圍的美景。一隻纖纖玉手懸在半空中,想拿起,卻又是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好似那錦囊有千斤重。
“夫人,老爺說一個月未歸就讓您打開這錦囊,如今都一個半月了,老爺還沒有回來,您看。。。。。。”說著話的是青詩,蘇清綾的陪嫁丫鬟,她秀美的雙眉仿佛舒展不開,仿佛在害怕什麼,夫人都這樣沉默著半個月了。
“是啊,是時候拆開了。”蘇清綾無奈地歎了口氣,失神的雙眼頓時又恢複了以前的平和,隻不過,似乎多了一絲冷冽。騰在半空的手終於失了重般朝錦囊的方向墜落,她顫抖著解開錦繩,原本還假裝保持鎮定的表情在看到一個大大的“走”字時徹底地崩潰了。臉上早已沒有了一絲血色,她將目光直直的定著天,可是還是失敗了,因為青詩看到了她的淚。
“去把柳府的所有人都召集到前堂來,一會兒我要宣布一個消息。”
“夫人,到底怎麼了?夫人,你從來都不哭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夫人?”青詩看著夫人的異常,驚恐萬分。
“不要多說,抓緊時間!”蘇青綾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昔日珍愛的指甲早已沒入手掌。他可真是欺人太甚啊,當年就是不喜歡他的飛揚跋扈才決意追隨一意歸隱的柳連天,來到這聖醫穀與世隔絕,多年過去,他竟還不放手,竟然。。。。。。
一個月半前京城傳來消息說皇上突染惡疾,點名要請聖醫穀穀主醫治。這聖醫穀的名號是天下皆知的,連斷了氣的都能掐活了,這世上也隻有柳連天一人辦得到了,至於皇帝突染惡疾,染的是什麼惡疾,怕也隻有皇帝本人知曉了。
“大家都為柳府做了多年事,今日柳府遭難了,更是不能拖累大家,在這聖醫穀中本來錢財不多,今日大家每人拿二十兩速速離開吧,不要怪我們柳家虧待你們,如若不夠,這邊還有些首飾的。”蘇清綾邊說邊分著錢財,一如往昔的溫和。
“夫人,這是。。。。。。”堂下眾多仆人都不明所以,雖說老爺出去了一個半月未歸,但也不是招了什麼禍事吧,夫人說的這。。。。。。
“不瞞你們,老爺與朝廷原有過節,如今老爺被朝廷招了去卻遲遲未回,怕是已遭不測,各位若是還服我,就請快快離去。”這一聽禍事要來了,當下的幾十個仆人也不多言,回頭就去卷鋪蓋了。
“可是我們走了,小姐和少爺怎麼辦?”柳媽說著。柳媽是柳連天的奶媽,從小看著他長大,對於無子的她來說,自然是當親兒一般。而柳家的兩個小姐少爺更奪去了柳媽的所有寵愛,隻是這會兒不知還能否考慮到。
“這,也難呢。”蘇清綾麵如死灰地盯著前院那兩個嬉笑打鬧的小影子,心口的痛慢慢擴大,無限蔓延。。。。。。
“撲通!”一聲,蘇清綾對著柳媽跪了下來,“柳媽,今日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請您帶走兩個孩子,他們不能跟著我呀,不能啊,跟著我就會。。。就會。。。”此時的蘇清綾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話了,隻是死死的抓住柳媽的衣角。
“還有,青詩,你和柳媽帶著他們快點離開,求你了青詩,一定要保全他們,我給你們磕頭了,隻願他們一生都能過得平平安安啊。。。。。。”蘇清綾又轉向拉著青詩的手,苦苦哀求著,青詩不知該怎麼辦,隻能和夫人哭作一團。
突然,蘇清綾的眉角一動,她覺得再也不能等了,於是推著柳媽青詩拽了兩個孩子來了後院,打開了假山上的暗門,她緊緊地抱著兩個孩兒,任誰也不忍將他們分開,可是蘇清綾自己推開了他們,柳媽也是經曆了很多事的人了,也知道是什麼狀況了,當下不再猶豫開口道“夫人放心,有老婦在一定保他們周全!安兒、池兒,快快給你娘親磕三個響頭!”
“娘親?”兩個小孩不明所以,隻是瞪著雙眼很好奇。他們看到美麗溫柔的母親變得憔悴不堪了,眼裏閃爍著他們不懂的情感。
“沒時間了!”蘇清綾明顯聽到了前廳乒乒乓乓的聲音,該來的總會來的。一把將那四人推進了暗門,再將周圍掩蓋好。
緩緩走到前廳,蘇清綾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她了,盡管她的容顏依舊如仙,身姿依然婀娜,但,此刻她隻有一副空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