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牙抓緊身下的衣衫，怒目視之，此時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了何為驚愕，若顧淩霄所說無誤，那這連環之計中，真正逼自己走上絕路的竟然是她鳳牙自己。
可顧淩霄之前所問的相信，以及她們一開始便談及的信任，讓鳳牙不過須臾的時光便鎮定下來，獨自沉思著。
這一點倒是讓顧淩霄頗為欣慰，若是鳳牙能這般快的便鎮定下來，看來之前所做的功夫定然沒有白費，正如同她自己所說的一般，若是她與鳳牙之間沒有足夠的信任，那麼她日後定然不敢再用鳳牙辦事，就算是有所托付，鳳牙也會思慮再三，她顧淩霄所謀大事定然不成。
既然顧淩霄說了會對鳳牙不利，如今她顧淩霄也在這妓館私船之上，自然也會對她自己不利，凡謀事者從不會有人連自己的性命拋之不顧，鳳牙周祥的思慮之中，確實找不到顧淩霄此番做的好處。
鳳牙緩緩的握上茶杯，麵色從憂慮轉為舒逸，最後展露一笑道：“你若真的是顧淩霄，我便相信你！”
雖然是顧淩霄刻意問之，也希望得此答案，可當親口聽見鳳牙說出來之際，心中還是頗為感動，煙波流轉在鳳牙的麵上，麵色也隨之一笑，舉起茶杯，猛然將之與鳳牙的茶杯碰去。
清脆的碰撞聲，似乎直入人心，或許是兩人皆身處險境，亦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更或許是天生的默契，讓這兩人此刻摒除了一切思慮，真心為對方的話語展開笑顏。
當茶滑入喉嚨那一刻，不僅是顧淩霄就連鳳牙也覺得香甜可口無比，竟是難以比擬的味道。
“謝鳳牙主子赤誠之心！”顧淩霄就算是被鳳牙看上叫上三層之時都不曾有任何感謝的神情，如今說出一個謝亦讓鳳牙滿心歡愉。
“鳳牙在世已然過了人生大半，定然需要有人相知，既然盛尚書那人背信棄義，我亦不必有再多的思存，且你是如今大洲之內唯一欲與我鳳牙同舟共濟之人，我又豈能不相信！”
同舟共濟四字一出，顧淩霄莞爾一笑：“既然如此，我便將方才還未說完之話說完！”
“洗耳恭聽！”鳳牙亦笑，一句相信，真心相托，她不僅相信顧淩霄不會出賣於她，也相信顧淩霄一定有辦法能解了此次的危機。
“那些人雖然會舉刀相向，可那刀永遠不會傷鳳牙分毫，第一：若是將盛尚書拋棄他們之意說出，他們一定會潰散開來；第二，鳳牙主子此時若說自己能不計前嫌，選擇與他們共抗外敵，那麼他們手上的刀便會反過來，向著外人；第三：我們隻靠十人之力，想要對付萬寶渡口上的三批人馬，絕對是以卵擊石，毫無逃脫的可能。”
鳳牙聽聞，不斷點頭，驚愕於顧淩霄的思慮，也驚愕於她的周全：“你這般說，那我們真正的目的還是逃跑？”
“當官府抓了人，盛尚書與施曜派來的人馬捕獲斬殺輕煙樓上之人，自然完成了上麵的任務，完成了帝命又不得罪施曜與盛千裏，至於誰是鳳牙，誰是顧淩霄，我想定然是不會有人分得清，也沒人會在乎的！”眸色深沉之下一語道出其中漏洞。
鳳牙再回道：“你是準備找人替代我們死在這樓船之上！”
顧淩霄搖頭：“自然不是，我們要的不過是逃亡的時間罷了，因為在盛尚書與官差的頭上，可是南朝奉為神明的丞瑬帝，盛尚書會選擇殺你滅口，自然是施丞相逼得太緊，丞瑬帝反而用了最正大光明的手段，讓官府來辦此時，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按照顧淩霄所說，鳳牙還有一事想不通：“既然官府來了，他們又怎麼能埋伏在萬寶渡口，而不是古雲江上，更或者不是押解的道路之上呢？”
顧淩霄再次搖頭，可明顯比第一次慢上許多，思慮神色頗深：“我方才所說的，其中最為關鍵之人還是丞瑬帝，他們之所以不會埋伏在押解的路上或者古雲江上，自然也是因為你鳳牙主子。”
鳳牙不解，立馬用手指著自己問道：“因為我？”
“盛尚書老奸巨猾，在外人看來輕煙樓真正做主之人是你鳳牙，他之所以明目張膽要殺你，定然是迫於付丞瑬的壓力，因為丞瑬帝早已知曉他一切的行徑，給他一個選擇罷了，若是殺了你鳳牙，輕煙樓一垮，丞瑬帝便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其安然逃脫。”
“那施丞相不會揭發麼？”鳳牙追問。
“揭發？怎麼揭發?丞瑬帝知道輕煙樓背後的主人，自然也知道采薇樓的，正如我之前與你說的，此一切事宜便是施曜設計要斬斷盛尚書的一隻臂膀，也就是你鳳牙，而論這南朝誰最懂聖心，自然也是這位施丞相，他選擇與盛尚書同一地方設伏也是為了抓盛尚書的現行，讓他百口莫辯。到時候丞瑬帝再想袒護，也毫無計策，隻能讓盛尚書的把柄落入施丞相的手中。”顧淩霄不斷分析著，好讓鳳牙了解此事的局勢，方便兩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