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辭很謹慎,因為常年在這裏值班,對族內一些地位較高的年輕一輩不怎麼了解,故此行事禮貌,不生多餘的事端。
“不好意思,我再看看。”聞言,涼生抱歉地笑了笑,隨後目光向周圍那些自己還未注意看過的血奴掃去。
見狀,中年人便駐足等待,沒在說什麼。倒是剛才涼生的話讓他估計對方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在家族中地位較低,但也可能是出於禮貌。況且不管怎麼說,對方態度較好,說話客氣,因此他便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這時,終於有一個人引起了涼生的注意,在房間最右麵的角落處,一個看上去與她年齡相仿的人,正坐在地上雙手輕輕晃著,像是在擺弄什麼。
很明顯,他是醒著的,可是一直低著頭,始終沒有抬頭看他們,與周圍或警惕或好奇地注視著他們的血奴格格不入。
隨後,涼生邁步,朝他走去。那中年人見狀,估計她是有了選擇,便慢步跟了過去。
走到近前,她確認這是一個男孩無誤。對方身著一件打了數個補丁的布衣,腿上是一條破舊的棉褲,穿著一雙布鞋。
他看上去有些瘦弱,皮膚也有點病態地泛白,估計是在這裏不受待見,夥食很差吧。
即便涼生在他前方不到一米站定,他手中的動作也未停下,好像根本不知道麵前有人一樣。
“那個,能問一下您知道他什麼來曆嗎?”這時,涼生突然轉身,朝那中年人問道。
看到涼生貌似要選擇那個瘦弱的男孩,中年人明顯有點詫異,隔了好幾秒才答道:“你是說這個人類嗎?他是三年多前那一次家族的血繼儀式後被送來的,好像是其他九大家族中某一族的族長在儀式後的聚會上送給我們族長的,說是他們在滅掉一個人類的小部族後抓到的,據說資質不錯。但他修為很低,脾氣又差,一直沒人選他。當時是我負責把他帶進來的,所以還有些印象。”
不得不說,他在這時還是動了私心,因為這個男孩是這裏最弱的一個,修為連入靈境都沒有,但畢竟是上頭的大人物弄來的,不可能讓他餓死或者發生其他的小意外。現在很可能要少一個白吃飯的,他自然高興,故此說的比較詳細,希望涼生選擇他,將他帶走。同時,那男孩也在聽到中年人的話後,首次抬頭,瞥了一眼中年人,然後又低下頭去。
“血繼儀式啊……”涼生聞言,沉吟思索了幾秒,又轉身往前走了一步。盯著那男孩,問道:“你叫什麼?”
男孩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盯著涼生,二人四目相接。他剛想說話,卻頓住了,連手中的動作都停下了幾秒。
涼生則是雙眼微眯,表情有些凝重。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帶著些許絕望、淒然,同時又飽含著憤怒和傲氣。
她用最快的速度緩和心情,收斂了剛才的表情,換上一開始那自然的表情,然後稍稍扭頭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女仆和值守的中年人。發現他們的表情也都很自然,沒有任何的異樣,像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涼生回過頭,又一次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或許是她常年也處在一個類似的心理之下,才能感受得很真切吧。但與他不同的是,涼生身上沒有一絲傲氣,而憤怒與淒然則更加強烈些。
這種難言的氣息隻有常年處在這種心理情況下的人才會有,因為彼此之間都在壓製,防止被他人察覺到,也隻有同樣的人才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涼生和少年兩個人間的距離很近,觀察得也都很認真,因此感受的很真切。
對於涼生而言,這實在太難得了,即便他是人類,也一定可以理解自己,涼生堅信這一點。毫無疑問,此人必是她所能找到的最佳人選!
幾秒鍾後,男孩再次低下頭去,他雙目中精芒消散,雙手則平放在腿上,沒有繼續之前的動作,好像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涼生則轉身對那中年人說道:“我就選他了。”
“好的!”中年人立刻拿出了一把鑰匙,鑰匙通體漆黑,泛著淡淡的光澤,蘊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隻見中年人拿著鑰匙在拴著男孩右手的鏈子上輕輕一碰,那鏈子的一端便自動裂開一個口子,令男孩的右手重獲自由。
顯然,無論是那鑰匙還是鎖著男孩的鏈子,都是用特殊材質所鑄,算是一種小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