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月了，江南的四月是最美的，柳樹抽出的嫩芽已長粗了些，如一縷縷青絲低垂在河畔，微風
拂過，輕輕飄動。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在河畔歡快地跑著跳著，兩個羊角辮翹在頭上越發可愛，“佳佳快回去，
你媽叫你了...”同院的的小麗牽起佳佳的手，往回跑去，笑聲灑滿初春的道路。“媽，我回來了...
”佳佳有些膽怯，母親人很溫和亦很安靜，她從不會責罵別人但會生氣，一生氣起來就越發的安靜，
安靜的坐著，安靜的看著窗外，一個人陷入沉思，總是很久很久。以前父親會打破平靜說一聲“孩他
媽..吃飯吧...都涼了”母親總是一愣，似乎父親不是在叫她，然後回過神來，安靜地吃飯、洗衣、
整理、打掃......
佳佳見母親略點了點頭說道：“去找你姐吧，在屋裏，她找你一天了”然後便低下頭繼續擇菜，仍
是安靜的，似乎又有些優雅，佳佳總覺得母親並不屬於這裏——一個破舊的院子並著三戶人家，房子
是土泥的牆有在外層貼了些木竹片，門是木板的，總漏風，冬天總把佳佳凍得睡不著，這時姐姐就會
靠過來，抱著佳佳為她取暖，哄她睡覺。姐姐很漂亮，叫思清，“思清...思清...”很好聽的名字，
佳佳和姐姐長得並不相象，有時佳佳在想，姐姐真得是她的親姐姐嗎？
一間很小的屋子放著一張床，窗戶已破舊不堪了，泛黃的湖紙裏透出一縷縷光線，照在屋子裏，暖
暖的，溫溫的，姐姐十八了，紮了一個馬尾辮，烏黑柔亮，皓腕凝霜雪的膚色寸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睛，十八了，同院的胡奶奶說放在早幾年，早改嫁了......
“姐姐，你在做什麼？”佳佳鑽進姐姐的懷裏撒起了嬌。“噓！”思清用手在嘴上比了個“小聲點
”的手勢，佳佳急忙坐起來，向外屋探了探腦袋，指了指門外，搖了搖頭——母親並不在門口，思清
點了點頭從身後拿出一個鐵匣，雖然有些生鏽了，仍能看出原先打磨的精致，佳佳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
“這是幾年前爸去世時，我在整理時發現的，裹在舊衣服裏，不知是什麼，不敢給媽看，這幾年
她受的打擊夠多了，她那身體，你知道...”思清輕輕摸著鐵匣上的花紋有些擔憂。“姐，你決定打
開看看嗎？”“恩，一起看看...”佳佳握住了思清的手，思清的手有些冰涼而又堅定，隨著“哢”
的一聲，鐵匣緩緩打開，似乎有著一段沉睡的記憶在悄悄蘇醒，匣子終是打開了，灰塵在光線中跳著
舞旋轉著，一張張老照片，散發著古老又陳舊的氣息。照片是不同時間照的，都是同一個溫婉的女子
，或淑女裝或高貴的洋裝或古典的旗袍...“天呀！”佳佳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衣服，不，是那女子
更美，時而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飾，時而傾城牡丹，風華絕代。佳佳抬頭望了眼姐姐，覺得似曾相似
，“呀，那照片裏的不就是姐姐嘛！”思清低頭思索，酷似了母親，總是靜靜的，“真像母親...”
佳佳喃喃道，思清忽然抬起頭看向佳佳“你剛才說什麼...?”佳佳有些被嚇到了，她覺得姐姐今日的
眼神有些不同，更深奧難懂些。
“我...我是說姐姐安靜時真像媽媽”，“對呀”思清如夢初醒，笑著刮了下佳佳的小鼻子“傻瓜
，那就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