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休與謝平對視了一會,知道為了爭奪臨時掌門之位,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便冷冷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刀劍上見真章吧。”謝平頗有風度的將左手一展:“成掌門請。”成不休也不再客氣,提長劍便向謝平攻去。謝平舉劍相迎,二人便打在一處。
點蒼派的何中奇帶著一眾弟子仍在與狼山六兄弟打著。崔柏怕他們碰翻桌椅,便站到外圍擋著。打了一會,何中奇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上台明明是去爭奪臨時盟主的,怎麼反倒跟這幾個生人打起架來。他偷空往台上看了一眼,見另有二人已經在比武爭奪,不禁心中焦急。他虛晃一招,轉身向封禪台跑去。彭可通本來落了下風,見何中奇忽然逃走,還以為何中奇已經是黔驢技窮、強弩之末,竟也快步追了過去。其他人一看,也一邊打著一邊跟了過去。
謝平與成不休鬥了四十多個回合,忽然使個虛招,故意露出兩腿前的破綻,引誘何中奇來攻。何中奇果然上當,長劍一劃,向謝平的大腿削去。謝平用劍奮力一剁,將何中奇的劍磕了出去,身子就勢一旋,後背貼著何中奇持劍的手臂就轉到他麵前。何中奇還沒有反應過來,謝平的長劍就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謝平左肩頂靠著何中奇的下頜,右手將長劍搭在何中奇的脖頸上,扭頭問道:“怎麼樣,成掌門?咱們還打麼?”
成不休開口問道:“你這使的是什麼招式?一定不是嵩山派的武功!”謝平笑道:“這當然是嵩山派的武功。隻不過成掌門沒有見識過罷了。要不要我再使出幾招嵩山派的劍法,給成掌門演示演示?”成不休鼻子裏哼出一口粗氣:“哼,不用了。老子輸得起!”說著,將右手的長劍丟在地上。謝平將長劍從何中奇脖子上輕輕拿開,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轉身遞給成不休,同時說道:“成掌門,承讓了。”成不休沒好氣的接過長劍,心有不甘的說道:“今日我一時大意,認栽了。改日一定再來討教!”說完,他快步走下封禪台,灰溜溜擠入人群。圖寶蓋等人也急忙跟了過去。
魯千山喝彩道:“謝師弟,你那招‘靠樹拈花’使得精彩!”謝平開心的衝他點點頭,抬頭對眾人說道:“在下嵩山派謝平。剛才與青城派的成不休掌門切磋了幾招,承蒙成掌門謙讓,讓我僥幸勝出。不知哪位英雄還願意上來賜教?”
曾可以給白鹿司使了個眼色。白鹿司點了一下頭,邁步上前,輕輕說道:“我來。在下白鹿司,想領教一下嵩山派的高招。”謝平見白鹿司手拿紙扇,像是個文雅之人,便也客氣的說道:“好。白兄請。”白鹿司也不客氣,忽然將折扇一展,便向謝平攻去。謝平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急忙退後一步,提劍應戰。兩個人剛過了十餘招,就又有人上台來了,是點蒼派的何中奇。
何中奇剛上台,狼山六兄弟中的老大彭可通就到了,兩個人又打在一起。緊接著,點蒼派的眾弟子與狼山六兄弟中的另外五位也一邊打一邊上了台。封禪台上又熱鬧起來。台下也開始鼓噪。
曾婉兒抱怨道:“兩夥人完全不懂規矩,隻會搗亂。哥哥,你再叫人把他們趕下去!”曾可以笑道:“他們可不是在搗亂,他們是來幫忙的。”曾婉兒心中不解。曾可以也沒再解釋,而是凝神提氣,舒展筋骨,悠然邁步走上前去。
眾人正在看何中奇和狼山六兄弟的笑話。忽見曾可以身形晃動,左支右擋,頃刻間便把狼山五兄弟和點蒼派的弟子分在兩側。何中奇與彭可通察覺動靜,正要質問曾可以是敵是友,曾可以已經上前把他們二人也給分開了。二人不服,共同跟曾可以過了幾招,最後還是被曾可以左右推開了。狼山六兄弟與點蒼派的人又要動手。曾可以大聲說道:“都住手!”眾人不敢再動。
白鹿司和謝平鬥了幾十招,始終難分高下,此刻也停了手,看著曾可以。曾可以說:“推選臨時盟主本是極為莊重的事情,你們怎好在這裏結夥拚鬥?讓天下英雄看在眼裏,咱們這成何體統?”何中奇與彭可通相互瞪了一眼,都氣哼哼沒有說話。
台下眾人都驚呆了。何中奇是點蒼派的掌門,也是威震西南的一派高手。彭可通是狼山六兄弟之首,雖然名氣不是很大,但是他能跟何中奇爭鬥那麼久,顯然武功也不算弱。可是這二人合力對付曾可以,卻也被他三招兩式就分開了。沒想到這個薊州來的曾可以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本事。就連鄉野三奇和山西來的那些見過曾可以的人也都驚詫不已。“幽冥鬼手!”兩個黑衣人麵麵相覷,似是非常驚愕。
吳秋遇看了看那兩個黑衣人,頗為驚訝。曾可以用的招式正是北冥教的幽冥鬼手,沒想到那兩個黑衣人竟也認得。小靈子低聲問道:“秋遇哥哥,你說他的武功怎麼忽然變得那麼厲害?”吳秋遇跟她耳語了幾句,小靈子也吃了一驚,忽然說道:“我看這裏也隻有你能打敗他了。”鄉野三奇聽見了,扭頭看了一眼,自然相信。旁邊其他門派的人也有聽到的,看了看作夥計打扮的吳秋遇,隻道是小靈子在胡亂吹噓,不禁嗤之以鼻,搖頭暗笑,也根本沒放在心裏。
昆侖叟把剛才的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自驚奇,對旁邊的西秦巧子常青羽說:“那後生倒有些本事啊。”常青羽點了點頭。“不行,我得過去看看。”昆侖叟最是酷愛武功之人,忍不住走上台去,要一探究竟。常青羽本想攔他一下,問他是何用意,可是昆侖叟動作太快了,他隻得搖頭苦笑。
看到昆侖叟上台,有人驚呼道:“昆侖叟上去了,有熱鬧看了!”曾可以原來並沒見過昆侖叟,剛才在台上聽眾人議論臨時盟主人選的時候,昆侖叟坐在遠處喝酒,曾可以也沒能看到他。此刻見一禿頂老者上來,又聽到有人驚呼,才知道那老者便是昆侖叟,趕緊躬身施禮:“晚輩薊州曾可以,拜見昆侖叟老前輩。”
“罷了。”昆侖叟說著,便伸手去捉曾可以的手腕。曾可以完全沒有防備,待發覺時,手腕已經被昆侖叟拿住。白鹿司和曾婉兒等人都是一驚,不禁往前邁了幾步。曾可以愣愣的看著昆侖叟:“老前輩,您這是何意?”昆侖叟鬆了手,哈哈笑道:“哈哈哈哈,沒事沒事。老朽就是看你武功奇特,想上來見識見識。”曾可以這才安心,苦笑道:“讓老前輩見笑了。在您這樣的前輩高人麵前,我什麼都不是。”昆侖叟說:“不,剛才你沒有防備,不算。你準備好了,咱們再來玩幾招。”曾可以擺手道:“不要了,我怎麼敢跟老前輩動手啊?”昆侖叟威脅道:“你可以不動手,反正我是要玩的。再若被我捉住,我可要發力了,希望你能受得住。”
曾可以暗自叫苦,真心不敢跟他動手,可是看他那樣子,料想自己終究躲不過去,隻得往後退了兩步,凝神提氣,小心等候。昆侖叟問:“準備好了麼?”曾可以緊張的點了點頭,連話都不敢說,隻怕一時分心,又被他捉到。昆侖叟微微一笑,毫無征兆的又把手抓了出去。這一次曾可以早有防備,迅速撤手躲過。還沒等他鬆下一口氣,昆侖叟的左手又抓了過來。曾可以慌忙再躲。
昆侖叟連抓了七八下,都沒能捉到曾可以的手腕,不禁玩性更濃,越發興奮,手法也變得越發神奇。曾可以極盡小心,又成功躲避了四五下,最後還是被昆侖叟抓住左腕。昆侖叟笑眯眯的看著他。曾可以想把手臂抽回來,可試了幾次都不能動,他更加緊張,低聲求道:“請老前輩手下留情。”曾婉兒和白鹿司等人也緊張的走到近前,齊聲拱手哀求:“老前輩手下留情。”
昆侖叟看了看他們,不滿的說道:“留什麼情?你們以為我要將他怎樣?我就是跟他玩玩,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說著便將曾可以的手腕放了。曾婉兒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曾可以捏了捏微微發麻的腕子,拱手說道:“老前輩的武功高深莫測,晚輩望塵莫及。懇請老前輩屈尊擔任臨時盟主,晚輩等任憑驅使。”白鹿司等人也跟著勸留。昆侖叟哈哈笑了幾聲,朗聲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可操不了那個心。臨時盟主啊,你們誰愛當誰當吧。我走了。”說完,他轉身就走。曾可以等人麵麵相覷,拱手相送:“老前輩走好。”昆侖叟停了一下,回頭說道:“你武功尚可,隻是練功不得法,有些誤入歧途,好自為之吧。”說完頭也不回地穿過人群,叫著西秦巧子一起去喝酒了。
眾人目送昆侖叟和西秦巧子離開之後,目光又回到台上。謝平提著長劍站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心裏知道,自己的武功應該是比不過曾可以的。曾可以拱手對眾人說道:“在下武功著實不精,讓眾位見笑了。”有人喊道:“曾公子太謙虛了。你的武功很厲害!”“是啊,不如你來當這個臨時盟主吧!”曾可以擺手推辭。
鄉野三奇回頭看著吳秋遇。小靈子對吳秋遇說:“曾可以明顯針對你師公和少林寺,他當臨時盟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隻有你上去才能打敗他。隻有你當了臨時盟主才能節製眾人,查明真相,平息風波。”吳秋遇為難道:“那找如夢的事怎麼辦?”小靈子說:“等你當上了盟主,就可以發動眾人一起尋找如夢姐姐,還怕找不到?”吳秋遇仍然有些猶豫:“我怕說不好,被人認出來。”小靈子說:“認出來也沒事。你就說你是散遊僧的後人。反正大家都不了解你的真實身世,也都沒見過散遊僧的後人,他們怎麼知道真假?你的武功可以說明一切。”吳秋遇悶頭想了一會,終於推脫不過鄉野三奇和小靈子的勸說,把懷裏的酒壇子交給陳康,準備上去爭奪臨時盟主。
這時,忽聽有人高聲喊道:“不愧是散遊僧的後人,武功果然神奇!”眾人聽了都不禁愣住,循聲望去。吳秋遇停下腳步,扭頭望去,隻見一個微微駝背的老漢慢慢上了封禪台,正向曾可以走去。那老漢上前跟曾可以打了招呼,神情儀態充滿了恭敬之意。曾婉兒盯著那人,一時不明白怎麼回事。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啊,曾公子是散遊僧的後人?難怪他武功那麼厲害!”“是啊,我說他怎麼會知道《至尊遺帖》的秘密呢,一定是散遊僧老前輩親口跟他說的。”眾人越想越是,很快便有人大聲喊道:“既然曾公子武功超群,又是散遊僧的後人,那這個臨時盟主非他莫屬!”“對!選曾公子當臨時盟主!”
昆侖叟和西秦巧子雖然正在人群外麵喝酒,但是對封禪台上下的動靜倒也聽得清楚。西秦巧子驚訝道:“那個姓曾的後生竟然是散遊僧的後人。”昆侖叟笑道:“嗬嗬,他的武功可不是散遊僧的武功,應該是北冥教的路數。他們這麼說,無非是演戲給旁人看,給他當盟主找個由頭。”西秦巧子點了點頭:“昆侖兄所言甚是。”
小靈子懊惱道:“唉,壞了。沒想到這個說法先被他們占用了,真是可惜。”明秀師太和顏震北父女也都無奈的搖頭苦笑。鄉野三奇仔細望去,那個人雖然做了偽裝,但是從頭臉上還能認出,他就是在五台山散布消息的假乞丐。胡大夫嘀咕道:“他是曾梓圖的手下,名叫孔傑。就是他最早在五台山散布《至尊遺帖》的消息。”
謝平尷尬的站了一會,見眾人都隻顧議論曾可以,沒人在意他,隻得搖了搖頭,走到魯千山和文開山的身旁。文開山安慰道:“不要著急,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曾婉兒和郝青桐等人麵麵相覷,都等著看曾可以的反應。曾可以對孔傑的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拱手對眾人說道:“多謝眾位厚愛。在下年輕識淺,隻怕難當大任。下麵有哪位前輩高人願意擔任臨時盟主的,還請到台上來。”他這麼說,等於是默認了孔傑的說法。
小靈子氣哼哼說道:“偽君子!假惺惺!”旁邊的人隻道她是妒忌。有人揶揄道:“你這抱的是酒壇子還是醋壇子呀?你一個賣酒的夥計,跟著攙和什麼勁兒?嘿嘿嘿。”小靈子白了他一眼:“我願意!”那個人看著她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眾人左顧右盼,看是不是真的還有人會上台。這時候,一個年輕人走出人群,直向曾可以走去。大多數人都沒見過他,不禁小聲議論道:“那個人是誰呀?”“不認識。不過他敢這個時候上台,一定不是等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