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婉兒安慰了一會柳如夢,等她稍稍平靜了一些,幫她穿好衣服,讓她先到曾可以房中去休息,然後招呼夥計來收拾房間。臨出門的時候,曾婉兒看到地上的劈柴有血跡,順手撿起來,帶到曾可以的房間,問柳如夢:“姐姐哪裏受傷了?”柳如夢說:“我沒有受傷。那不是我的血。”曾婉兒這才放心,順手把劈柴丟到桌上。
曾婉兒問道:“姐姐,你有沒有看清那個刺客的樣子?”柳如夢搖頭道:“我當時隻顧驚慌,她又蒙著臉,沒看清。”曾婉兒想了一下,又問:“那你們來山西的路上,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柳如夢說:“除了有官兵盤查,一路上都很順利。我坐在馬車裏,什麼都不知道。”曾婉兒嘀咕道:“姐姐剛來山西,到底是什麼人要害姐姐呢?如果是為劫色,也不至於用刀劍砍殺呀。”柳如夢臉上一紅,含羞說道:“沒有。看上去,好像是個女的。”“女的?”曾婉兒愣了一下,“也許這是個線索。姐姐現在好好想想,都見過哪些女人。也許咱們可以猜出是誰來。”
柳如夢說:“以前我在洛陽的時候,深居簡出,不記得曾經得罪過誰。”曾婉兒說:“那時姐姐隻是位富家小姐,應該不會與人結怨。而且洛陽距此遙遠,又時隔多日,應該不是那裏的關係。”柳如夢說:“後來我就跟著……跟著秋遇哥哥離開洛陽,一路上倒也遭遇了不少驚險。可是除了你,還有馬鐵腿的老板娘,還有救過我的那位時姐姐,再也沒有見過別的女人。”曾婉兒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會是馬鐵腿的老婆和那位時姐姐,就問:“再後來呢?”“再後來……”柳如夢不願在曾婉兒麵前提起島上的經曆,便直接跳過,“再後來,我們失散,我就被你哥哥帶回了薊州。自從到了薊州,我就一直跟咱娘住在一起,一共也沒有見過幾個人。”曾婉兒說:“姐姐仔細想想,到底見過哪些人?”柳如夢回憶著說道:“除了咱們家裏人,奶娘,丫鬟,我還見過……小靈子,一定不會是她。”說起小靈子,曾婉兒心中一驚:“姐姐怎麼知道不會是她?”柳如夢說:“小靈子是秋遇哥哥的朋友,她不會害我的。而且,剛才那個蒙麵人,個子比小靈子大多了。”曾婉兒點了點頭:“還有呢?姐姐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見過別的女人?”
柳如夢又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哦,還有一位邵小姐。”“邵九佳?”曾婉兒也想起來了,在柳如夢跟著曾可以剛回到曾府的時候,邵九佳也見過她,而且不太友善,於是問道,“姐姐,你覺得剛才那個刺客會不會是邵小姐?”柳如夢說:“看身形倒有點像。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是她吧。”曾婉兒問:“為什麼?”柳如夢說:“在薊州的時候,她還幫過我們,又怎麼會到這裏害我?”曾婉兒很驚訝:“她還幫過姐姐?她有那麼好心?”柳如夢說:“當初就是她告訴我,說秋遇哥哥還活著,並且安排我們見了麵,還說願意幫助我們離開薊州。”曾婉兒一聽,馬上就明白了,邵九佳的目的無非是讓秋遇公子把如夢姐姐帶走,她好安心的跟哥哥在一起。也正是因為那一次,吳秋遇又見到了小靈子,忽然離她而去。知道是邵九佳從中作怪,曾婉兒心中暗恨,對柳如夢說道:“姐姐不要被她騙了,她可沒安什麼好心。她一心妄想嫁給我哥哥,如果知道哥哥對姐姐的心思,難保不心生歹念。”柳如夢聽了,愣愣的看著曾婉兒。曾婉兒問:“姐姐怎麼了?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了?”柳如夢說:“早上在你來之前,還有人來找過公子。聽白鹿司在外麵大聲喊,說的好像是邵家有人來了。當時公子正在我屋裏,從門縫看了一眼,好像有點緊張,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係。”曾婉兒點了點頭:“這就難怪了。一定是他們發現姐姐住在這裏了。”柳如夢說:“可是當時,我並沒有開門出去過。倒是他們走了之後,公子馬上又來了。也沒聽他說,曾經提起過我呀。”曾婉兒微微搖頭道:“邵家父女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不是什麼好人,我也早就看不慣了。可惜我爹還有求於他,暫時還不能跟他們翻臉。唉。姐姐,不管這次是不是她,以後都要提防他們。我會一直在身邊保護你的。”“嗯。謝謝妹妹。”柳如夢輕輕拉住曾婉兒的手,覺得身邊總算有了依靠。
曾婉兒忽又瞥見桌上的劈柴,不解的問道:“那個是怎麼回事?”柳如夢看了一眼,回憶著說道:“當時我倒在地上,那個人正要傷我,忽然就飛過來一個東西,打在她脖子上。她當時往窗口看了一眼。我想應該是從窗戶外麵飛進來的吧。”曾婉兒驚訝道:“這麼說,當時窗戶外麵還有人,用這段劈柴救了姐姐?”柳如夢說:“我當時隻顧害怕了,沒看到。接著你就進來了。”曾婉兒心裏又多了一層迷惑。這一晚可真夠熱鬧的,除了有刺客要傷害如夢姐姐,還有一個神秘人物暗中打傷刺客,救下了如夢姐姐,自己卻隻看到一團人影飛出窗口。
這時,夥計過來招呼:“小姐,房間收拾好了。”曾婉兒便陪著柳如夢回到房間。
迎賓樓酒席散去。邵青堂一直沒有見到邵九佳,匆忙道別之後,趕回客棧去找女兒。曾可以也帶著白鹿司、郝青桐等人回到福緣客棧。一進門,曾可以首先想到的是去柳如夢屋裏坐一會。聽見曾可以敲門,柳如夢扭頭看著曾婉兒。曾婉兒衝著門口大聲說道:“哥哥,不要進來。如夢姐姐現在不方便。”然後起身對柳如夢說道:“姐姐,哥哥他們回來了。我手下還有四個人,這裏住不開,我先帶他們回去。明日我就搬來陪姐姐。”柳如夢緊張的望了一眼窗口。曾婉兒過去,把窗子關好了,又在窗台擺上花瓶,對柳如夢說:“一旦有人進來,花瓶摔落就會驚動哥哥他們。我想今天晚上,那個刺客不會再來了。姐姐安心睡吧。”柳如夢拉著曾婉兒的手,送她走到門口。曾婉兒又小聲安慰了幾句,才開門走出去。
曾可以仍然站在門外,見妹妹出來,小聲問道:“如夢已經睡了?”曾婉兒推著他進入房間,才小聲說道:“剛才來了刺客,要傷害如夢姐姐。”曾可以大驚,轉身就要衝過去。曾婉兒趕緊拉住他:“刺客已經逃走了。姐姐沒有受傷,隻是受了一點驚嚇。你現在進去不方便。”曾可以問道:“刺客是什麼人?”曾婉兒在桌邊坐下來。曾可以焦急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呀!”曾婉兒說:“刺客是個女的,按照如夢姐姐的回憶和我的分析,很有可能是邵九佳。”曾可以當場愣住。曾婉兒忽然問道:“哎,哥哥,今天的晚宴,邵小姐去了沒有?”曾可以說:“去是去了,不過,邵青堂當眾說了兩家定親的時,我用言語搪塞過去,邵九佳就生氣跑了出去,然後就沒有再回來。”曾婉兒輕輕哼了一聲:“那就肯定是她了。”曾可以仍然有些疑惑:“今天早上她倒是來過,當時我正在如夢的房裏。可是,她應該沒有見到如夢啊,怎麼會知道如夢住在那裏?”曾婉兒拿起桌上的劈柴,遞到曾可以麵前。曾可以問:“這是什麼?”曾婉兒說:“有人暗中相助,從窗戶外麵用這個打傷了刺客的脖子,上麵是刺客的血跡。”曾可以拿起劈柴瞧了瞧,咬著牙說道:“是不是她,明天就能知曉。”曾婉兒站起來:“我先回去。夜裏哥哥多留心如夢姐姐房裏的動靜。明天我就搬來跟姐姐一起住,貼身保護她。”曾可以暗自慶幸,幸虧今晚有妹妹在這裏,要不然,柳如夢就無辜遇害了。
曾婉兒帶著郝青桐等人走了。曾可以又在柳如夢房門前徘徊了一會,隔著門板安慰了幾句,才帶著酒勁回去睡了。
第二天,小靈子回到福緣客棧,折騰了一宿,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她剛要回房間,忽然曾可以開門走出來,她嚇了一跳,趕緊閃身躲了起來。曾可以並沒有看到小靈子,而是直接走到對門,一邊敲門一邊輕聲說道:“如夢,起來了嗎?”小靈子心中一驚:住在那個房間的是如夢姐姐?過了好一會,那個房門才開了,曾可以邁步走了進去。
小靈子趕緊快走幾步,輕輕開門進入自己的房間,她就住在柳如夢的隔壁。回想著昨晚的情景,小靈子暗自慶幸:“沒想到我誤打誤撞,竟然救的是如夢姐姐。這下好了,如果秋遇哥哥也來這裏,我一定告訴他,讓他們早日見麵。”雖然有些心酸,但她還是打算這麼做。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看樣子曾公子對如夢姐姐很是殷勤。如夢姐姐居然跟著他到這裏來,也不知她現在變心沒有。”
這時,對門有人出來,伸著懶腰,忽然大聲說道:“哎呀,邵小姐來啦!又來找我們公子?”小靈子趕緊走到門口,從門縫往外看去,隻見裘如龍正站在外麵跟什麼人打招呼。接著就見邵九佳走了過來,也沒搭理裘如龍,直接走進曾可以的房間。裘如龍慌了,趕緊叫出白鹿司。兩個人堵在曾可以的房門口,苦苦勸道:“邵小姐,你先在屋裏等一會,我們公子很快就回來。”邵九佳在屋中喝道:“躲開!讓我出去!我知道他在哪裏!”裘如龍和白鹿司還是堵著門口勸她。邵九佳忽然抽出寶劍,抬手就砍。裘如龍和白鹿司沒想到她會動手,慌忙向後退閃。邵九佳衝了出來,直接走向對門,一腳踹開房門,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