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子想起當初在賀蘭山故國城瘋子劫走自己,一隻把自己當作女兒,雖然說他是個瘋子,但是也確實可憐,便小聲對吳秋遇說道:“秋遇哥哥,幫幫他。瘋子也挺可憐的,別讓他死。”吳秋遇點了一下頭,就要往裏衝。小靈子一把拉住他,小聲道:“他們是北冥教的長老,咱們不能暴露身份。這樣吧,我去跟他們說幾句。你聽我的信號。”
卞通在胡大寧頭上踢了一腳,胡大寧頓時昏了過去。兩個黑衣人正要繼續下手。忽聽院子門口有人說道:“兩條好漢合夥欺負一個瘋子,果然很是威風!”卞通和另外那個黑衣人都扭頭看去。隻見有三個人先後走進門來:一個是駝背老婦、一個是病弱老漢,他們身後跟著一個相對硬朗的漢子。說話的是那個駝背老婦。卞通打量了一下這三個人,開口說道:“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扮作駝背老婦的小靈子說:“路見不平,咳咳,豈能袖手旁觀?既然已經撞上了,我們怎麼也得幫上一把。”卞通冷笑道:“就憑你們三個?”小靈子道:“不不不,不是三個,是一個。對付你們兩個小輩,老頭子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老婆子和我的乖兒子下手太重,一出手怕把你們打得不成樣子,到時候不好收拾。”丁不二扭頭看了小靈子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卞通怒道:“老婆子,你們存心找死麼?”小靈子說:“不不不,我們不是找死,我們是要找死人的。我看你們兩個不錯,皮肉結實,吃起來肯定有嚼頭。”卞通大怒,就要上前動手。小靈子手一擺:“慢著。”卞通一愣,真就停在那裏:“你搞什麼?”小靈子說:“你急什麼,老婆子是心疼你們。看你們打了半天,多少有些累了。要是這樣弄死你們,你們心中必定不服。這樣吧,咱們打個賭,讓老頭子跟你們玩一會。十招之內你們要是能抓到他,或是把他打倒,就算你們贏。怎麼樣?”卞通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你們輸定了。輸贏怎麼說?”小靈子說:“你們要是僥幸贏了,就不用死了。”
“你耍我!”卞通大怒,伸手就像小靈子抓來。吳秋遇忽然出現在小靈子麵前,將卞通的手擋了出去。卞通嚇了一跳,沒想到那老漢看似病弱,身法竟如此之快。另外那個黑衣人也吃驚不小,不得不重新看待這三個陌生人。
卞通使出渾身本事,先後向吳秋遇進攻了七八招,都被吳秋遇輕易躲開。其實卞通的武功不弱,隻是吳秋遇得到武林至尊翁求和的真傳,身上的武功已非昔日可比。另外那個黑衣人眼看十招快到了,卞通竟不能碰到那個老漢,擔心真的十招不能成功,他們還不一定要求什麼條件呢,於是也忍不住衝了上來。吳秋遇以一敵二,仍很從容。丁不二暗自稱奇。小靈子在一旁喊道:“老頭子,不用跟他們客氣,好歹收拾了,也省些體力。”吳秋遇聽了小靈子的話,不再隻顧躲閃,驀然抓住卞通的一條手臂,用力一扯。卞通就覺得自己整個身子完全失控,迷亂中被拖著向同伴撞去。另外一個黑衣人大驚,急忙閃身躲避。吳秋遇乘機腳下一勾。黑衣人勉強抬腿躲過,身子已經失去重心,向一旁踉蹌出兩三步。吳秋遇手一鬆,卞通收持不住,直向柴房的門撞去。隻聽“哢嚓”一聲,門板斷裂,卞通便跌入柴房中。
高個黑衣人愣愣地看著吳秋遇,不敢再冒然上前。吳秋遇蹲身去摸胡大寧的脖子,發現還有跳動。卞通從柴房出來的時候,額頭青紫,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劃痕。他手裏拿著一根小臂粗細的門閂,見吳秋遇背對自己蹲在地上,快步衝上,瘋了一般向吳秋遇打來。吳秋遇聽到風聲,已經來不及起身躲閃,急忙揮手一掌,打出一記“幹拍鬼影”。這是“降魔十三式”中的第二招。一股強大的掌風打在卞通手臂上,將他扇轉出去,身子轉了幾個圈,手裏的門閂也脫了手,飛出院子。卞通迷迷糊糊站定身形的時候,已經傻在那裏。
小靈子故意大聲問丁不二:“乖兒子,幾招了?”丁不二聽她又占自己便宜,不想搭理她。小靈子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對那個黑衣人說道:“你們還打麼?”黑衣人拱手道:“請恕在下見識短淺,敢問兩位前輩尊姓大名?”小靈子說:“我們是遠道來的,說出來你們也未必知道。雌雄雙煞,聽說過麼?”“雌雄雙煞?”卞通和那個黑衣人都是一驚。兩個人麵麵相覷之後,都開始垂頭喪氣。小靈子故作驚訝地問道:“你們知道雌雄雙煞的名頭?”黑衣人無力地拱手道:“武林巔峰,散花仙翁,雌雄雙煞,了無神僧。但凡武林中人,誰人不知?今日栽在雌雄雙煞手裏,我們無話可說。”小靈子笑道:“還有這段歌謠?看來你們還有些見識。好好好,今日老婆子高興,就放過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卞通和那個黑衣人愣了一下之後,如夢方醒一般,說了聲“謝前輩”,便趕緊相互扶持著,快步走了。
待兩個黑衣人走遠,吳秋遇笑道:“雌雄雙煞的名頭還真好使。”小靈子說:“咱們隻是借用了他們的名頭,真正好使的還是你這一身本事。”丁不二走到小靈子麵前,用力地豎起大拇指:“小靈子,真有你的。”小靈子故意氣他:“沒大沒小的,叫娘!”
吳秋遇見小靈子和丁不二又鬥起嘴來,便去扶起胡大寧,起身說道:“他隻是昏過去了,還有的救。”三個人帶著胡大寧往外走。忽見一人站在門口,對著三人拱手道:“多謝三位救他一命。”吳秋遇和小靈子抬頭一看,那個人竟是曾梓圖。
想到自己在掛月峰曾經打過他一掌,害他受傷被擒,吳秋遇有些尷尬。丁不二不認識曾梓圖,但從他話裏知道他跟這個瘋子有交情。小靈子見吳秋遇發呆,趕緊用沙啞的聲音提醒道:“老頭子,人家跟咱們打招呼呢。”吳秋遇這才想起自己已然易了容,曾梓圖未必認得出來,心裏才稍稍輕輕了一些,嘴上說道:“不必客氣。”可是他匆忙之間聲音忘了掩飾,竟使出本音來。小靈子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埋怨,這不明擺著要暴露身份麼?因為吳秋遇扮的是老漢,看上去比曾梓圖年歲還大,忽然說出年輕人的聲音,難免令人生疑。丁不二趕緊打岔道:“不知閣下跟這瘋子有何關係?又跟曾府有什麼關聯?”曾梓圖說:“我便是這曾府的主人,曾梓圖。他是我的朋友。”丁不二這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曾梓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看著小靈子和吳秋遇。
小靈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哦,原來是本家的曾老爺呀。雌雄雙怪打擾了。”曾梓圖說:“既然是雌雄雙煞到此,不知能否賞臉到前廳一敘,讓曾某略盡地主之宜。”吳秋遇正要找機會詢問柳如夢的下落,便在小靈子耳邊小聲說了自己的想法。小靈子誇張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曾梓圖說道:“老頭子說了,在這裏坐坐也不是不可以。聽說你是薊州的大戶,我們說不定還有事要請你幫忙呢。”曾梓圖笑道:“這個好說。請。”丁不二不知道小靈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既然他們倆扮作雌雄雙煞,那自己隻好把胡大寧接過來,扶著他跟在後麵。
來到大廳,曾梓圖讓丁不二把仍在昏迷的胡大寧放在椅子上,請三個人也都落座,然後親自倒了茶水,分別給三個人遞到麵前。小靈子看了看,把茶杯輕輕放到旁邊的小桌上。吳秋遇也把茶杯放下。曾梓圖笑道:“兩位是怕茶裏有毒?哈哈哈,我先喝。”說完,自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那茶水放置了一會,已經不是很熱。
吳秋遇看了看小靈子。小靈子開口說道:“曾老爺,我們這次來到薊州,一是為了遊山看玩水,二是為了探故尋親。你地頭熟,人脈廣,能否幫我們打聽打聽?”曾梓圖說:“不知你們要找何人啊?”吳秋遇脫口而出:“如夢姑娘。”曾梓圖笑眯眯看著他。小靈子一看吳秋遇又要暴露,趕緊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個傻兒子……”她一指丁不二,然後繼續說道,“東遊中土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姑娘,那個姑娘叫如夢。我這個傻兒子認識她以後,神魂顛倒的,說非她不娶。我們再三勸解都沒用,又實在不忍看這個獨生兒子傷心,這才千裏迢迢幫他來中土提親。可是那姑娘命薄呀,據說親人都不在了,人也不知去了哪裏。我們正要回去,忽然聽說有人在薊州看見過她,我們就一路找來。不知曾老爺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如夢姑娘?”曾梓圖點頭道:“聽說過,也見過。她確實來過薊州。”吳秋遇大喜,起身問道:“那她現在在哪兒?”小靈子趕緊拉他坐下,埋怨道:“老頭子,你激動什麼?咱們兒子都沒說話呢。”曾梓圖看了一眼丁不二,說道:“這位令郎看上了如夢姑娘是吧?那真是不巧,你們白來了,人家如夢姑娘已經定親了。”丁不二不知道吳秋遇和柳如夢定親的事,聞言一愣,看了看曾梓圖,又望著吳秋遇。小靈子說:“定親算什麼,隻要是我兒子看上了,成了親也得讓她退了親事,娶回家去。你隻要告訴我們她的下落就行了。”曾梓圖笑道:“這位令郎真要娶如夢姑娘,那也得問問這位老頭子答應不答應啊?我說的沒錯吧,秋遇公子?”吳秋遇一愣,沒想到曾梓圖已經認出了自己。小靈子和丁不二也吃驚不小。
曾梓圖說:“你們這對雌雄雙煞的確扮得很像。”小靈子說:“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曾梓圖笑道:“秋遇公子在我府上住了不少日子,他跟犬子和小女都是朋友,老夫對他也算熟悉。而且他一身絕妙武功,老夫見了打心裏佩服。剛才他對戰北冥教二人,我看得一清二楚。雌雄雙煞遠居西域,怎會使中土功夫?如夢姑娘不是江湖人物,如果不是秋遇公子,還有誰知道她在薊州,知道她來過曾府?除了跟她有婚約在身的秋遇公子,還有誰會急著找她?”
“曾老爺果然是細心的人。”小靈子知道他們已經裝不下去,索性把假發和麵皮揭了下來。吳秋遇也卸去偽裝,拱手道:“曾伯父,秋遇失禮了。”曾梓圖笑道:“秋遇呀,我早認出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