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3)

在女婿的提議下,林琦收縮了林園,將暖香園、竹清園都納入宅子,其餘的或賣或租,用以收銀。原來浩浩蕩蕩的林家大院,現在已以一堵青牆為隔,一分為二了。

園子變小以後,林琦覺得緊湊熱鬧,直誇女婿好主意,華陽也在旁邊道:“早該這樣了。”林琦看他們小兩口一唱一和,互相幫腔,心想外孫也不遠了。

林家過年,向來熱熱鬧鬧,主人雖少,仆人卻不少,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園子各處懸掛上大紅燈籠,裝點得紅火亮堂。於那大年夜,整治滿滿一桌酒菜,熱氣騰騰,下人站一圈,也覺熱鬧。吃過飯後,翁婿倆聊起朝廷之事,林華陽聽得瞌睡,頭一歪靠在蘇雲瀾肩膀上睡著了。蘇雲瀾便擁著她和嶽父說話,林琦看著,心裏感歎,女兒終不是自己的了。

年後,蘇雲瀾帶林華陽回家鄉給父親掃墓。路上林華陽問他:“你請了多少天假?”蘇雲瀾道:“兩個月。”林華陽不敢相信:“這麼多?”

蘇雲瀾悵然道:“我本來就是提前上任,原該為爹守墓三年的。”

從京城到徽州,要走京杭大運河。林華陽隻在小時從山東隨父親赴任走過,十幾年沒坐過船了,一路水光山色,頗覺新鮮。過了山東,漸漸走入江南地帶,水汽濕潤,夾岸樹抽新芽,嫩黃青綠,顯示出春天快到了。華陽單手支頤,對著窗外看,蘇雲瀾手持書卷,偶爾抬頭看一下她沉靜的側臉,又順著她視線望向群山,心頭猛一沉重,去年他還是和父親一起途經此地呢。

林華陽看夠了,收回視線低頭翻書,腰身挺得筆直,睫毛垂下,眉目沉靜如畫。

蘇雲瀾真不知她是聖女還是妖女。

白天聖女,晚上妖女。

到了桐城,一行人進入蘇家舊宅。蘇老太爺早已去世,三兄弟也分家,蘇家舊宅就隻是蘇臣翰的家。白牆青瓦,臨水而建,前後三進。蘇臣翰當時是舉家搬往京城,這裏已荒蕪。張遷打掃一番,請男女主人坐下,又到廚下燒水。蘇雲瀾回到小時候所住的地方,心情頗好,整個人都比在京城輕鬆不少。負手站起,到門前仰看園子裏的丁香樹,他道:“等我老了,就回到這裏定居,落葉歸根。”

回頭看著發怔的林華陽,“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林華陽麵有風塵之色,然不掩楚楚動人。她雙目發直,仍在發愣,眼珠動了動,沒有回答他的話。

蘇雲瀾略有些失望,扭回頭來,接著看丁香樹。

林華陽洗漱幹淨,躺床上歇息。連續趕了十幾天的路,舟車勞頓,她有些累了。床是青色的被單,白色的紗帳,素得可以,青少年時期的蘇雲瀾曾宿在這裏。歪到枕頭上,鼻尖仿佛都能聞到少年獨有的青澀氣息。林華陽朦朦朧朧,眼皮半睜不睜,想上輩子蘇雲瀾的晚年是和誰一起度過?和林昭陽嗎?兩人不離不棄、相依相偎,一起看夕陽?

蘇雲瀾邁步進來,關上了門,走到床前就開始寬衣解帶,林華陽已睜不開眼,眼前身影晃動。一會兒他也躺了進來,雙手摸索著扣上林華陽的腰,輕聲道:“晚上帶你去看鋪子。”

林華陽沒有應聲。

蘇雲瀾看她一會兒,把她攏到懷裏,也閉上眼睛。

兩人一氣睡到夕陽西下,精神飽滿。張遷在隔壁豪華的“尚食府”酒樓訂了酒菜,待男女主人一起,便催促酒樓送過來。林華陽休息好了,也有了笑容,飯間笑語不斷。她高興,蘇雲瀾才高興,上午因她臉色不好,他心情亦陰翳,此刻如烏雲被風吹去,重現陽光明媚。

林華陽換了素白撒桃花的上裝,跟著蘇雲瀾出去,在夕陽下沿河邊漫步。蘇雲瀾說帶她看鋪子,她還不知什麼鋪子,猛地想起爹說蘇家做硯台的,莫非是這個?

餘暉普照大地,碧綠河水波光粼粼,風吹到臉上已帶些暖意,河岸下幾個男孩子玩耍,爭著往岸上爬。林華陽看著,心想小城風景迥異京城,倒也寧靜安逸,適宜養老。

走了一裏多地,蘇雲瀾向右一拐,一頭紮進一家店裏,林華陽詫異跟上,走近裏頭,見各色各樣硯台陳列在一排排木架上,色澤凝重,一看就不是凡品。一個胖胖的像是管家模樣的人丟下算盤,快步從櫃台後出來,哈腰道:“少爺。”

“這是王管家,”蘇雲瀾向她道,“父親走了後,就讓他留在這裏看顧生意。”

王管家探詢地看向她,蘇雲瀾伸手示意,“這是少奶奶。”

王管家立即綻開滿臉笑容,爽朗地叫道:“少奶奶!”

心想少爺是在哪娶的少奶奶,氣度迥異桐城女子。

林華陽跟著蘇雲瀾往裏走,到木架前,端詳一方方硯,有些尚在加工,有些已經是成品。她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對硯有審美,看得心下暗驚,這裏頭的手工工藝,即使呈到皇宮做貢品也不為過,也不知蘇雲瀾一方賣多少銀子。她對著一方碧玉月高懸的硯台流連忘返,蘇雲瀾取下來,雙手捧給她,“喜歡嗎?”

林華陽點點頭,見蘇雲瀾給自己,就雙手接過,預備平時寫字用。

蘇雲瀾帶著她到後院參觀,後院是加工之地,有人繪畫,有人做模,見蘇雲瀾進來,都停下手頭活站起身,“少爺”聲此起彼伏。

出來後,蘇雲瀾道:“其實我祖父生意做得很大,我父親隻領了這一個,他一生淡泊,酷愛讀書收藏,厭惡銅臭,於生意經營一道不上心,這麼多年勉強經營。不過他品味高,手下畫匠都是奇士,許多人眼巴巴地等著他。”

他轉過身,雙手按著林華陽肩膀,垂下眼睛看著她:“我是個窮翰林,這些應該夠養你了。”

華陽目光轉動仰看著他,沒有做聲。心想少爺是在哪娶的少奶奶,氣度迥異桐城女子。

林華陽跟著蘇雲瀾往裏走,到木架前,端詳一方方硯,有些尚在加工,有些已經是成品。她也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對硯有審美,看得心下暗驚,這裏頭的手工工藝,即使呈到皇宮做貢品也不為過,也不知蘇雲瀾一方賣多少銀子。她對著一方碧玉月高懸的硯台流連忘返,蘇雲瀾取下來,雙手捧給她,“喜歡嗎?”

林華陽點點頭,見蘇雲瀾給自己,就雙手接過,預備平時寫字用。

蘇雲瀾帶著她到後院參觀,後院是加工之地,有人繪畫,有人做模,見蘇雲瀾進來,都停下手頭活站起身,“少爺”聲此起彼伏。

出來後,蘇雲瀾道:“其實我祖父生意做得很大,我父親隻領了這一個,他一生淡泊,酷愛讀書收藏,厭惡銅臭,於生意經營一道不上心,這麼多年勉強經營。不過他品味高,手下畫匠都是奇士,許多人眼巴巴地等著他。”

他轉過身,雙手按著林華陽肩膀,垂下眼睛看著她:“我是個窮翰林,這些應該夠養你了。”

華陽目光轉動仰看著他,沒有做聲。

夜晚,蘇雲瀾剝了她衣衫,解了大紅肚兜,女性的身體□□在他麵前,一對山丘更是白皙飽滿,像兩個大白饅頭,全身像玉一樣溫潤剔透,昏暗的房間裏看著更是誘人。他怔怔看著,呼吸加重。林華陽遵父命嫁給他時,心裏是妥協一部分的,這妥協的一部分心灰意懶,任他施為,餘下的大部分堅守不動。他剝她的衣裳時,她沒有反抗,他想怎麼樣,隨他的便,隻當這時候的自己是行屍走肉。反抗也需要力氣,她提不起力氣。現在被他這樣看著,她有些難為情,伸手覆在胸前。蘇雲瀾掰開她的手,俯身壓了上去,從耳垂一直吻到胸前,揉搓一個,銜住一個,林華陽上身弓起,望著帳頂,上不來氣。

綿綢的春雨下個不停,空蕩蕩的宅院蕭索蒼涼,紗帳內□□無邊。

這一次還是不行,太過幹澀,蘇雲瀾依舊進不去,林華陽頭歪在一邊,咬著牙忍痛不出聲,卻還是從牙縫裏間發出哼哼聲。蘇雲瀾見她皺眉苦臉,隻得作罷,鳴金收兵躺好,也為她蓋好被子。林華陽跟上次一樣,全程像個死人,動了一點情就心灰意冷了,這讓他倍受打擊。他擁著她,手下身體冰涼,忍不住想暖熱她,卻不知就是因為剛才折騰,被子虛蓋,風從四麵八方灌進來才讓她著涼。

林華陽確實白、香、軟,蘇雲瀾暗暗感歎,手在她背上劃來劃去。想起上輩子,他雖然白天和她客客氣氣像陌生人,晚上隻要躺一塊,就不能不腆著臉搗弄她。幸虧他們睡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然恐怕得生一堆孩子出來。

他想到此處,林華陽也想到此處,不由更是恨他。他回憶往事微微而笑,卻沒注意林華陽拿一雙星眸冷冷看他。多虧了蘇雲瀾,她從一個活潑伶俐的女子生生熬成怨婦。

次日雨照舊纏綿,從早下到晚,林華陽擁被靠在床頭咳嗽不停,眼中冒水汽,麵色極差。蘇雲瀾用白狐狸毛皮裘裹著她,抱在懷裏,親了又親她的臉頰、額頭,愧疚地歎氣。

昨日的放縱還是凍病了她,她病了,蘇雲瀾才想起她曾經是個多病的人,這輩子她一直康健讓他忽略了這件事。

林華陽頭疼欲裂,合眼靠在他懷裏休息。蘇雲瀾純陽之體,不比她手冷腳冷,全身火熱。她咬牙想,蘇雲瀾一定長壽,而且比她長壽得多,她死了,他就得救了,大可以找個年輕貌美的小婦人,逍遙度過後半生。如此前半生還債,後半生快活,一生圓滿。

她的怨婦病又發作,在蘇雲瀾細瘦的手腕掐了又掐,掐到烏紫才放手,又攀著他吸吮他柔軟嘴唇,要將這病傳給他,被他反守為攻,摟著火熱回應,唇齒糾纏。

完了,他摩挲著她臉頰道:“一天一碗燕窩,養養試試?”

林華陽不說話。

蘇雲瀾靈機一動:“這附近有名醫嗎?養個名醫算了。”

第二十六章

見過族中老人,給父親掃完墓後,兩人乘船溯遊而上,到了山東。林華陽的家鄉就在這裏。她接了父親授意,來看看叔叔伯伯們,私心也想探望姥姥。

林家祖宅在瓊州東郊十裏外,依山傍水,風景優美。下了馬車,正是日中,林華陽感受著不同於徽州水汽氤氳的幹燥溫暖,環視青苗冒出的田間地頭,綻開笑容。

蘇雲瀾跟上來,見路邊兩三間茅舍,前頭一大片房屋,圍牆挨著挨著圍牆,屋頂連著屋頂,曲折回繞,朱門氣派,應該就是林家祖宅了。

林家二叔林璋已率領全家守候在大門前。林璋早年中舉,此後於科考上再無進展,於是安了心在家當鄉紳,手下幾百畝田地,考收租度日,倒也富餘。他比林琦小上六七歲,五官肖像,就是瘦了一些,眉疏目秀,頜下疏疏朗朗的胡子,舉止風流,見了蘇雲瀾拱手就道:“璋這廂有禮,此生得以拜謁翰林學士,真是幸甚,幸甚。”

林璋聲音磁性,語調抑揚頓挫,聽來十分悅耳。說的時候,精光四射的眼睛掃視著蘇雲瀾,唇角帶笑,說完即把頭垂下,姿態可謂謙卑。

林華陽若有似無地勾起唇。

二叔一輩子沒中,對當官的十分豔羨,親哥都做到尚書了,他見了縣太爺還前倨後恭。

蘇雲瀾心道,果然是親兄弟,麵上笑道:“哪裏哪裏,二叔快起,無須多禮。”與他假惺惺地寒暄。那林璋執了侄女婿的手,帶頭往屋裏進,把親侄女都拋到後麵。林昭陽一身梨白襦裙,背靠牆壁俏生生站立,見蘇雲瀾走來,大膽地直視他,含羞帶怯道:“姐夫。”

蘇雲瀾點點頭,一眼沒看她,直接進了門內。

昭陽的目光追隨著他,極盡纏綿姿態。

“昭陽。”林華陽走上前,叫了一聲。

昭陽回過頭,親熱地上來拉住她:“姐姐,既然來了,何不多住幾天?”

林華陽默不作聲地掃視著她,點了點頭。

舊居一如往常,可能是二叔提前知道她回來,打掃得纖塵不染。林華陽坐在堂屋中長凳上,看外頭桃李競放。族中最小的孩子小石頭小時候就很喜歡她,如今還是很喜歡她,雖然幾年沒見,一點不認生,不聲不響地跟在她屁股後頭,她走哪他到哪。她坐在凳子上,他就站在桌子邊摳著桌子,比桌子高出一個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