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慕寒的極力要求下,顧泠阮又在醫院做了一個全套的身體檢查,還買了一大堆據說是保養奇效的保健品,在醫生的保證下,她這才被周慕寒在晚上接回了家。
也就是京郊的那座宅子。
回來的晚,王媽得了令已經歇下,但仍舊為他們留了燈,還在鍋裏一直熱著小米粥。
被周慕寒要求著吃了一碗,顧泠阮這才上了樓。
一個人的臥室空空蕩蕩,回到了這邊的屋子,她就再也沒有理由和他睡在一起。
這樣也好。
若是今夜…今夜她還能夠在他懷裏入睡……
算了吧。
沒有質問周慕寒,已經是她最後的忍耐。
躺在床上,許久不能合眼,她在腦子裏,把這些日子和周慕寒在一起的回憶,走馬觀花一樣過了一遍。
初見麵,她是十四歲的顧泠阮,因見識過家破人亡後的人情冷暖而謹小慎微,清冷不願多言。而那個男人全身被包裹在黑色西裝裏,高挑的身姿,星子樣的眼,生冷又不近人情的樣子。顧泠阮承認,她怕他,非常怕,就像是弱小動物趨利避害的本能。
又幾年,她看見了那個男人冷漠背後的脈脈溫情,一秒鍾的溫柔,一秒鍾的心動。顧泠阮明白,她愛他,像不畏生死的蛾,用生命趨向火。天知道她最受不住的就是那個男人冰冷後的偶爾寵溺繾綣。就連那些作不得真的喑啞呢喃,一聲聲都撩動了她的心,柔化了她的骨。
他待她有多好,好到會在冬夜裏共看一場煙花雨,好到會默不作聲的為她處理掉難堪的過去,好到會為了她一句‘驚喜’,就包下整座園子,許下一個‘穿越’的美夢。
這樣的好,也是做不得真的嗎?
越回憶,隻會越痛苦。
可她卻在這痛苦裏,甘之如飴。
顧泠阮掀開剛剛焐暖和的被子,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徑直的下了樓。
她是要離開,可是離開前,她最後一次,想為他做些什麼。
站在熟悉的櫥櫃前,顧泠阮笑笑。
她就是在這後麵,聽到了周慕寒和陳苑安的電話。
也是在這後麵,知道了男人有睡前喝蜂蜜水的習慣。
步驟已經爛熟於心。
她甚至不用再動一動腦子。
為什麼她泡的蜂蜜水特別好喝?
顧泠阮把用檸檬片煮出來的水兌上涼水,混合成溫水,慢慢倒進放入了百花蜜的水杯裏。
周慕寒其實並不太喜歡太甜膩的口味。
也不喜歡太過甜膩的人。
所以她都是用檸檬先將水煮開。
所以她對他賣萌撒嬌都會留著一分心思。
把蜂蜜水放進托盤裏,顧泠阮端著,走上樓去。
經過大而寥落的穿衣鏡,顧泠阮看著明顯神色疲累蒼白的自己,動了動嘴角。
可盡力做出來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苦澀。
索性直接不笑了。
顧泠阮臉色平靜自然,敲響了周慕寒的門。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周慕寒還在辦公,看見她,放下了手裏的筆,自然而然的接下托盤裏麵的水,喝了一口。
“下午曠到,積攢了些事情沒做,我可能要辛苦一下,晚點兒睡了。”周慕寒手裏的水還沒喝完,就匆匆咽下,笑起來,“和你提過的丹青杯的事情,我已經叫阿晉給你報了名,你接到通知就可以直接帶著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