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中州市火車站,行包房外的站台上。
“老鐵!一會兒我那五十件兒貨,幫我裝到車上。這是取貨票據單號70236.”一個抽著軟中華,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說道。
“張老板~咱們是老主顧了,這落地費你看?”一個推著板車的老漢搓著手說道。
老漢衣衫襤褸,皮膚黝黑,頭發半花白,雙手布滿老繭,一臉滄桑。
“放心吧,不會少你的,落地費一件兒貨給你五毛錢。”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給老漢遞過去一根軟中華。
老漢受寵若驚的用粗糙的大手接過那根煙:“好嘞~張老板你在車上等著吧,一會兒你那貨出來,我就給你裝。”
不一會兒,四個火車站的裝卸工,從行包房裏拉出了一大車貨。
“70153、70236取貨了!”一個裝卸工對著手裏的票據喊道。
“70236來了!”老漢連忙拿著張老板給的票據迎了上去。老漢走路一瘸一拐似乎腿腳不太好。
“老鐵今天這麼早就接到活兒了啊?”一個裝卸工對著老漢笑道,似乎和老漢很是熟悉。
“運氣罷了,一早就開門紅,王師傅要是看見誰家貨多了搬不動,記得喊我一聲。”老漢說著將張老板剛剛給他的那根軟中華又遞給了裝卸工。
裝卸工王師傅接過煙:“呦~軟中華!放心吧,你討生活也不容易。誰家貨到的多了,我一定喊你。”
老漢點點頭,從拉貨的大板車上吃力的搬下一件貨。
可能貨太重了,老漢猛的向前一栽頭,幸好裝卸工王師傅扶了他一把:“老鐵你悠著點,70236的這幾十件貨可都不輕,單件重量都在四十公斤以上!”
老漢點點頭:“沒事~張老板的貨我經常給他裝,心裏有數。”
看著老漢搬著貨一瘸一拐的走向站台外,王師傅旁邊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問道:“王師傅認識啊?”|
王師傅點了點頭:“你剛來上班不知道。我們火車站行包房的老員工都認識他。李鐵四~在火車站這邊給人家裝卸貨為生。有叫他老鐵的,有叫他老四的。是個實在人!”
小夥子撓了撓頭:“他腿腳不方便還幹這個啊?”
王師傅眼中浮現懷念的神色:“原來他不是這樣的。一開始他自己在這邊給人家卸貨裝貨,挺麻利的一個小夥子。後來還不是黑惡勢力南霸天那夥人想要壟斷裝卸貨的活麼,就威脅李鐵四要麼跟他們幹,要麼滾蛋。老鐵也是有種,自己一個人打人家七八個人,硬生生把南霸天那幫人打的沒脾氣。可惜他的一條腿也讓人家打殘疾了。之後南霸天那夥人不再惹他,他就一直在這幹裝卸貨的活兒。”
小夥子眼睛一亮:“南霸天我知道啊!那時候我還上初中,咱們中州市打掉了個黑惡勢力團夥,就是南霸天他們,新聞上還播了呢。”
王師傅點了點頭:“大家出來討生活都不容易,要是看到誰家貨多搬不動,想找人幫忙,就通知老鐵一聲吧!”
一個月後,老鐵正在裝貨,王師傅來到老鐵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鐵啊!給你說個好事兒。”
老鐵憨厚的撓了撓半花白的頭發:“啥好事啊?”
王師傅笑嗬嗬的說道:“上次喝酒,你說你幹了這麼些年,存了有十萬塊錢是吧?”
老鐵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你要借錢?”
王師傅搖了搖頭:“你那都是辛苦錢,我找你借什麼錢?”
王師傅頓了頓道:“你不用瞎猜了,之前我們家屬院的寡婦李大姐看你老實,問過你的事情。她願意跟你過日子,但是她老家的小弟弟結婚娶媳婦,彩禮少五萬塊錢。如果你願意出五萬塊錢給李大姐的弟弟娶媳婦兒當彩禮,李大姐就願意跟你。你就不用打光棍兒了!”
老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俺這一條腿不得勁的殘廢,人家婆娘願意跟我過日子?”
王師傅拍了拍老鐵的肩膀:“人家是看你老實。人家都不嫌棄你,你還想那麼多幹嘛?你好好考慮考慮,再過幾天我忙完手裏的事情就去找你要個信兒!”
一周以後,天上飄著鵝毛大雪。
王師傅打了兩壇黃酒,提溜了一隻燒雞,來到李鐵四的住處。
一進門,王師傅就吃了一驚:“呦~真漂亮,老鐵你是發財了?弄了這麼大一個魚缸。這條魚也不賴,這顏色真紅!”
李鐵四搖了搖頭:“算不得什麼!前幾天我跟著張老板隨車去他們廠裏卸貨,在張老板辦公室見的魚缸,那才叫氣派呢!四五米長的魚缸裏,養了七八條龍魚。”
李鐵四雖然嘴裏說著算不得什麼,但是眼裏的那股驕傲勁兒,怎麼也隱藏不住。
王師傅對著魚缸又瞅了瞅:“這龍魚我聽說過,好像還是名貴品種。你這魚缸白色的背景挺漂亮,這幾個毛筆字‘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也寫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