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發現你的真愛的時候,原來就是你最痛苦的時候,更痛苦的是當你發現她時,已經錯過了她。
第二天我接到寧致遠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快樂,告訴我她已經和丈夫和好了,今天就能回家了。
“那要恭喜你呢。”我情緒一時轉換不回來,停頓了半響才言不由衷的說。
“那真要感謝你呢。”
“感謝我陪你呆了一個下午?”
“不是,感謝你給孟姐打的那個電話,當時他們就在一起,老公聽說我的病那麼重就急忙趕到市裏來了。他說他隻是想玩沒想過要離婚,看著我病得這麼厲害真的害怕了。”
我隻能說不用謝,心裏苦的象喝了黃連,真是蠢,但是同時我也很欣慰,讓她高興應該是我的心願,雖然我覺得她老公永遠不能給她幸福,讓她快樂一時是一時吧,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
幸好我什麼也沒對白鴿說,我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鎮魂出鞘了還是精神有問題了。
新年的鍾聲很快就要敲響了,我去商場買了寧致遠喜歡的那條項鏈做新年禮物,我不知道她打開禮物那一刻是怎麼樣的表情,我希望她快樂,她快樂我就滿足了。
禮物寄出去沒幾天,她打來電話,對我說:“我們會一直是朋友,一直到老。我知道即使我們永生不再聯係依然不會陌生,我在你的心裏,你在我的心裏。”
我的眼淚流下來,原來她什麼都明白。她舍棄了愛情成就了家庭。
之後我領著妻子去購物,街上很冷,有幾個穿著黃色馬甲的人在鏟雪。他們低著頭,看上去幹得很專注,但是我知道他們的心裏有另外一個世界,完全不同於眼前的這個,比這個要溫暖繽紛許多。
有幾個小孩子看上去十八九的年齡,從那些清潔工鏟掉的雪上踏過發出咯吱吱的聲音,又把那些雪踩實成了,他們都是成雙成對的,有的好像還在眾人麵前親吻。
有人在謾罵,有人在哄笑。我不讚成謾罵與哄笑,誰沒有年輕過呢?原諒他們的年少輕狂吧,雖然看上去不怎麼太有教養。
正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迎麵突然衝出來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大聲哭著,然後毫無征兆的跌倒在我麵前,我剛想去扶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了,他一邊往起拉女人,一邊輕聲哄騙著,我看著那個男人痛苦難堪的表情就想到了自己,我前妻也有那樣不可理喻的時候,我們都管這種女人叫潑婦。我純屬一個看客,他們好像沒有發現我和白鴿一樣,繼續他們的表演,我們悄無聲響的從他們身邊繞過去。
再往前就是商場的大門了,剛巧鄰居老哥從旁邊的門裏笑盈盈的走出來,胳膊上挎著一個小女孩,冷眼看好像他們是父女,但是我知道根本不是,那是他的小蜜。
鄰居大哥四十開外了,愛趴趴的個頭,禿頂,短腿,但是好像這個體型的人特別容易出息,不是變成了大款就是變成了流氓。
突然看見了她,看見了寧致遠穿著棕色的大衣,牽著孩子的手在路邊走,她俯下身在孩子臉上親了一口,孩子揚起手去摸她的臉,她就將他抱起來,在陽光下笑著,這時候她老公突然出現在兩個人身邊,她很自然的將孩子送到丈夫的懷裏,自己也挎起了他的胳膊,一家人親親熱熱的走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我也就明白了寧致遠苦苦堅持的人生真諦,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一份純真的愛,不參雜質,不做作。
白鴿也看見了她,她笑著說:“我昨天還真夢見寧律師了,我們好好的說話,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居然吵了起來。”
我心裏一動,但是什麼也沒有說,有什麼好說的,我愛致遠,即使我掩飾的很好,老婆還是覺察出來了,雖然她從沒深究過這個問題,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認誰也磨滅不了。這時候新年的爆竹聲在商場上空炸響,於是空氣中到處都是火藥味。我朝致遠消失的方向看過去,那裏已經不再有她了。她教給我的東西很多,她的溫柔,沉靜,智慧,還有責任感都對我影響很大,在這樣一個溫飽思淫欲的年代裏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去生活?
她的愛是博大的,我記得她說過少女時代的一個夢想,中年以後的一個追求,老年以後的一個依靠。她說的這個不是他的丈夫而是他的兒子。
我愛她這樣的女人,我愛寧致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