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有時候是很好的,可以逃避現實,在夢裏為所欲為,但可怕的是,在夢裏麵人們無法輕易醒來,無處可歸,隻能不停地在夢裏流浪......
“男子漢的眼淚要流就要流得有所價值。”在夢裏麵,男孩記得男人這樣對自己說過。
男人說的並不是什麼男兒當自強,男兒不能落淚。男人一直很奇怪,從不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也從來不要求男孩必須做到什麼。他不僅沒有提出過命令甚至連請求之類的沒有。男孩看了男人一眼,抬起手用袖子擦幹眼淚,重重應了一聲,“嗯!”
“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你的妹妹。”男人伸出手拍了拍男孩的頭,“她不是你在這個世界的責任,而是你在這個世界的寶物。”
男孩沒有辦法回複這句話,他隻是十分悲傷地問,“那我呢?”我在這個世界上到底算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他,男人的手從男孩頭頂上挪開了,男人蹲了下去,用眼睛盯著男孩,然後伸出手用力推了男孩一把,幾乎是咆哮著向男孩大聲喊,“快跑啊!快給我跑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不要回頭,給我拚命向前跑啊!”
那是男人第一次對男孩用了命令的口吻。
男孩被男人突然的聲量嚇得身子一震,然後轉過身拔腿就跑,空氣刮在臉上時淩厲得像刀,刮在他臉上的時候讓他覺得隨時可能會有鮮血從皮膚裏迸出和·眼淚混合在一起流下來。他跟自己說,風太殘暴,刺痛了他的眼睛,所以眼淚才會控製不住流下來。
男孩咬著牙拚命向前跑,跑到後麵他覺得兩條腿像鉛一樣重,他一邊拚命大口喘氣,一邊拚命哭了出來,聲音大得出奇,他第一次哭成這樣。
他知道他不該哭的,可是他跑了這麼遠、這麼遠......遠得可能不會有任何人聽見他在哭了。這個事實讓男孩覺得無比悲傷,他控製不住哭得越來越傷心。
腳已經沉重的邁不開步子了,他依然麻木地拖著兩條腿往前走,直到大地突然裂開,巨響在耳邊炸裂,他掉進了裂縫裏,裂縫很深,他一直墜落下去,耳邊風在吹,一直在刺激著他的耳膜,在黑暗裏,他隻能聽見自己得哭聲,孤零零的。
男孩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定西,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他想不起來那個讓自己拚命向前跑的男人到底長了一副什麼樣的臉孔,也不記得自己小小的手曾經緊握過誰的手。他跑了,所以他失去了,失去讓他覺得心痛得快要炸裂了一樣,他哭得聲嘶力竭,嗓子明明已經嘶啞,眼淚明明已經枯竭,奇怪的是他聽不到自己哭泣的聲音。
大概我不配。男孩這樣想。
他在黑暗的深淵裏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對自己發誓,終有一日,他要踩著熊熊烈火和熾熱岩漿從煉獄裏歸來!他發誓,他歸來的那一日,要舉起手中的巨劍,親手將鋒利的刀刃插進毀滅他世界的人的胸膛裏!他要向拋棄了他的世界複仇,讓這個世界再沒有能力對抗他!
男孩終於從深淵裏歸來,可是他最終沒有見到光,太陽和世界都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