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戢武侯(1 / 2)

午夜時分,“鏗鏗——”一陣甲衣交錯的聲音準時在戢武侯府外響起,即使這個昏暗的夜晚難見一絲的月色。

臨冬的夜風,森冷、幹澀,帶著黎明特有的陰沉,在寂靜、清冷的街道上略掠地而過,發出嘶啞呼嘯。

戢武侯府座落在京都以南,院外可直視巍峨高聳的皇城。京都內城的府邸座落有序,規格森嚴。皇城的南麵,全都是封侯拜相的達官貴人所居住。一般的平頭百姓,鮮少過路,乃至全年都不會往來一次。

朱門之上高懸匾額,【戢武侯府】四個字蒼勁有力。門口一對石獅巍然而立,怒目圓瞪讓人望而生畏。

與其他門外皆無守衛的府邸不同,戢武侯府之外分分秒秒,無論何時都有一小隊皇城羽林衛把守。

此時正值交接,不過這些羽林衛的臉上毫無半分的嚴謹與肅穆。恰恰與之相反,彼此的表情都有些厭煩與戲謔。

“裏麵不就是個病懨懨的小孩子麼,聽說前些時間還染了眼疾,用得著我們這般日複一日的把守嗎?”前來交接的統領有些煩躁的抱怨著。

“老何,裏麵住著的好歹是小侯爺,未來的戢武侯。你要是再多聒噪,讓有心人傳了出去……”

何憚聞言,臉色稍稍有些變色。隨即,他麵露不屑的撇撇嘴開始接防。不過言語之間,卻是再沒有半分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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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鬥水為池!戢武侯府暗藏武風之餘,卻也蘊含著淑世之道。

怎奈那些錯落別致的亭台樓閣,仿佛因為年久失修而導致色彩凋落略顯滄桑。也沒有成群奴仆,夜間巡查,讓人難免心生一種滲人的悚然之感。

引路燈籠在風中搖擺不定,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老奴身後,則是一個朦朧瘦弱的身影。

身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輕裘緩帶。那頭黑發也已經用白玉綰起,腰間佩戴著一塊溫潤的飛凰玉佩。

他的年紀在十五、六歲,麵容俊美近妖。惟獨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本該明亮有神的眼睛處卻係著一條漆黑的眼罩。走起路來,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會命喪黃泉。

就是這個命如風中殘燭的少年,在出雲國,有著除了皇室之外最為顯赫的身份,甚至皇子都比不上他。

他就是戢武侯葉家最後的血脈,出雲國軍神的十三世孫,世襲戢武侯——葉初!

“我說小侯爺,你也犯不著每天起這麼早去家廟拜祭。可把老奴我的好夢,都給驚散了。”佝僂著身子的管家麵帶不忿,言語之中毫無半分奴仆的恭敬。

往年都是小侯爺自己起身前去家廟拜祭,但是自從幾個月前這位小侯爺因為修煉《血月諦命經》殘卷導致雙目失明之後。他就不得不日日在天還未放亮,就得陪送小侯爺前往家廟。

“戢武軍威,豈容……咳咳……懈怠?”冰冷的問責,掩不住身體的虛弱。短短幾個字,葉初便咳得麵色煞白。

老管家聶通神情譏諷的看著,心中暗道:看你也沒幾天活頭了。嘴上卻是趕緊獻媚:“老奴哪敢啊!小侯爺步子慢些,別磕著了!”

葉初聞言,臉色更顯蒼白。幾月前修煉《血月諦命經》殘卷導致雙目失明,連帶著身子骨也越來越弱。正因自己頭頂‘戢武侯’的光環與榮耀,這身子病痛越不會有人關懷,更別提是治療了。

“咳……”葉初忍不住又咳了一聲,心中滿是淒涼。

這條路已經走了十多年,路上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銘刻在心,即便沒有任何光亮,也不可能出錯。

緩緩跟著老管家的腳步,花費不少體力來到府內一座古舊的廟堂門前。這座廟,正是葉家的家廟、更是當初每每有葉家子弟將有出征時必來宣誓的地方。

殘舊的烏黑瓦片,斑駁的青石廟牆,落漆的紅褐門廊,都在訴說著千年豪門的落魄與滄桑。

隻有門前的一副對聯,依然挺立,每一個古樸的文字,都顯示著葉家一脈的傲然不屈。

“鐵甲崩碎,殘劍猶然翻血浪;征袍浴血,魂斷依舊笑殘陽。”

這二十二個字,激勵了多少熱血男兒縱橫疆場,創造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傳說?每當走到這扇廟門之前,葉初都默然無語。縱然他如今再難看見,卻依舊能夠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