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無言的結局(1 / 3)

三十一冰室寒澤

我覺得秦雨桑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她身上有一種玫瑰加仙人掌的味道。可我不能靠得太近。也許是因為她手上帶的是“複仇之血”,那眩紫色的華光不但證明了那是韓家的東西,更加迷惑了我的眼。然後那個隱藏很多年的名字輕而易舉地從她的口裏歡快地湧上來,韓轍。是的,就是韓轍。

我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人,那個還是男孩的韓轍。那個才7歲就鄙視窮人的人,那個眼高於頂的人,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下三爛,叫我滾的人。

他怎麼會和rain在一起,他怎麼配得上這麼一個像太陽的女子?

我泛起憐愛,這種奇妙的感覺甚至對萱萱也不曾有過。萱萱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而又很善良,是日本婦女們為孩子選妻子的首選。我們相遇在維也納,她很憂鬱。甚至沒有愛,我們就要結婚了。原因是我不會絆住她的飛翔,她也不會給我壓力。

恰好端木施施的電話響了,她哼哈了一陣就叫我停車,她說:“冰室寒澤,我要下車了啊,總公司有點急事。我去了啊,雨桑,今天由冰室陪你啊?好不好?我先走了。”

秦雨桑點點頭:“你是端木家的小姐嘛,88了”

端木施施下了車以後,我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手心裏密密的全是汗,我猶豫了好久,才開口說:“呃,rain,你想去什麼地方玩?”

“ok。冰室,你緊張什麼?我們先停了車子,然後到步行街去看看。”她興致很高。

“步行街?”

“對呀,你沒聽說過女人是購物狂嗎?”她很開心。

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更是笑得純真無邪:“韓轍,我到了日本了。”

“還好吧,找到施施和端木徹沒有?”果然是韓轍的聲音。

“找到施施了,端木徹因為萱萱要結婚的事,好像飛到美國去了,施施把我交給一年叫冰室寒澤的人,你放心沒關係的。”秦雨桑小心翼翼地說,然後抱歉地看我一眼。

“老天,你和陌生人在一起?”韓轍的抽氣聲。

“沒關係的,我又不會被拐,我要去玩了,越洋電話很貴的,88”

“喂,我不在乎電話費。”

“可我在乎啊。”

“你在乎我多一些還是在乎電話費多一些啊?”

“你嘍!可是我真的要下車了。”

“好,我爭取早點來日本,就這樣嘍。”

“88”秦雨桑掛斷電話,匆匆地和我下了車,去看步行街的店鋪,她依舊興致很高,看見一家樂器店,不由分說地拉我跑了進去。

“冰室,我想看看。”她的眼裏依舊在店內穿梭。

我微微一笑:“隨便你。”

知道分手之後,你不難過,你比從前快樂,那祝福的話叫我如何說得出口,那過往歡樂,是否褪色,想問你怎麼舍得?不要在耳邊,說你依然愛我。

三十二秦雨桑

一到日本,就讓施施塞了個中日混血大帥哥。他不像一般混血兒那麼輪廓鮮名,反而覺得有許多柔軟的組織,他就是萱萱要嫁的人——冰室寒澤。

寒澤,韓轍,太像了,隻好叫他冰室。

日本步行街人流不算多,尤其是在中午時分,人便那麼的少,我正覺得旁邊有個拘於禮數的人不好玩時,眼前出現了一家樂器行。

上次看見韓轍的口琴太老太舊了,幹脆選個新的送給他。我為自己的設想得意不已,洋洋自得地選口琴。

都是一般貨色,沒有一件像那把古木製的一樣配得上韓轍的,我很失望,冰室問:“rain,沒有中意的?”

“是啦,沒有一件有那樣的氣質哦!?我垂頭喪氣的,不免有點難過。

隻見冰室和老板呱啦幾句,老板便走進內室了。

我很好奇地問:“冰室,你剛剛和老板丟什麼?”

“哦,沒有什麼,我隻是告訴他,行家來了,拿出你們的鎮店之寶來,否則吃俺老孫一棒!”他裝成美猴王的樣子說。

“哈哈,又不是小孩子。”我大笑著,他怪怪地看我一眼,然後給我一個笑容,然後老板走出來,手裏拿著一件紫色的器物。

我接過,手感異常柔滑,那是一架口琴,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冷冽氣息,紫色的外殼閃爍著冷玉的光芒,是一柄由紫玉砌成的口琴。

“哇,好棒!”我立刻不想放手,要是韓轍看到了,不知會有多喜歡,“老板,多少錢?”結果那老板死活不買,多虧了冰室,我才好不容易買了下來。冰室奇怪地問:“rain,為什麼買口琴?”

“唔,韓轍很喜歡吹啊,他吹得很棒!”我小心抱紮起來。

以後的日子施施很小伴我,她家中出了點事似乎是端木徹的父親病重了,急急地想要施施出嫁壯大家族的力量,所以多半是冰室在陪我。

相處得久了,我知道冰室是一個很重品味的男人。他喜歡蠟燭勝於燈,他喜歡咖啡店勝於pub,他喜歡繪畫,看夕陽勝於球類,他不輕易流汗,在盛夏也很講究地穿著亞曼尼的西裝。

我們有天傍晚看完夕陽坐在咖啡店,他突然很有情調地變出一支紅玫瑰:“rain,喜歡嗎?”

紅玫瑰?我接過,微笑地放在鼻下嗅了一下,(許多天之後,我才知道我根本不該聞這朵表達愛意的鮮花。)我還給他,說:“冰室,這花,我借花送禮,送給萱萱。”

冰室笑了一下,收回了玫瑰,問我:“雨桑,為什麼會愛上韓轍?”

“你要一個怎樣的回答?冰室,他像一陣冷漠的風,浩浩蕩蕩地穿過我的生命,我和韓轍走在一起,總是他走在前,我走在後,人多的時候,他會突然伸出一隻手,然後我很開心地反握住,那是我一生的地址。”我想了很久,然後告訴冰室。

冰室憂傷地說:“可是他很冷漠。”

冰室認識韓轍?我想,為什麼冰室看上去有些恨韓轍?我答道:“是,他很冷漠,倘若他比現在更冷漠,我也甘願在他的憂傷和冷漠裏居住。是的,我想我是愛他的,將他嵌進骨頭裏,甚至為每一個疼出的紋裂而驕傲。”

我知道魚疲倦的時候也是睜著眼睛的,或者,它們知道自己一閉上眼,就會有淚掉下來。

三十三吳靜婉

端木徹和湯萱萱分開了,我收到了湯萱萱的喜帖,我不知道那個女孩為什麼不恨我,三年以前,我處心積慮地破壞他們的每一次約會,馮凱之和羅施施也完了,我不相信有長久的愛情。五年之約?五年一到,屆時又是一紙空文。

愛情?是的,世界上是有愛情的,可惜太短暫太流光異彩太刺眼了。負荷著生命不能負荷之重,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憎惡起愛情的?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把這封信寄出去,一定會有人在黑暗裏哭泣。

抬起頭,我仿佛聽見上帝的歎息聲,上帝問我:“孩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蒼白地笑,我說,不,我不知道。

愛情不過是一個童話加上問號。

忽然有人在喊我:“靜婉。”是韓轍,我回過頭去,很開心地大喊:“阿轍,你在這工作嗎?”其實我是知道的,他在這兒工作。

“是啊。”韓轍終於學會微笑了,他掛著俊雅的笑,說:“去pub?”

“好!”我答應了他,然後上了他的車,他看了看表,七點半。他歉然一笑,在路旁停車,說:“對不起,七點半我的evening—call”,我急忙說,沒關係,你忙吧。

電話通了,韓轍說:“小貓,你現在在幹什麼?”

“你還記得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哩。”電話裏是一個青春洋溢的聲音,聽得出那是秦雨桑。

“好啦,我去日本的事還沒定好,你要不要先回來?”

“不要,我想好好玩一個假期,對了,我早幾天給你買了個好東西要送給你。”

“是嗎?是什麼?”

“不告訴你,我好困的,我今天和冰室一起去看夕陽了哦。”

“又和冰室在一起啊,你。”

“這有什麼,你吃醋啊。”秦雨桑放肆的笑聲傳來。

韓轍的臉上帶著一絲我從沒見過的淡淡紅色,他說:“小貓,小心我殺掉冰室。”

“哼,好了,明天再見,88。”

韓轍掛掉電話,重新發動汽車,我怔怔地注視著他堅毅的側麵,這個男人有如此柔和的一麵,哪怕是在我們交往的四年之中,他從未顯露。

同韓轍坐在pub裏,我和他幹杯,看他一飲而盡。

紅唇蕩開一抹淺笑,在遠處的攝像師按下快門的那一刻。

我笑了。

如果不相愛,對彼此都太可惜,在你懷裏聽你心跳的聲音,任外麵再多風雨也到不了這裏。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輕輕哭泣,多感激,是你改變了我的生命。

三十四韓轍

小貓走了好幾天了,聽她的evening—call我知道她過得很開心,每天會吃很多生魚片,看夕陽,買cd,遊泳,玩電腦,和日本主婦一起學茶道,插花。

昨天她甚至告訴我她要學柔道。

我試著想像著她臉上的表情,然後咀嚼著思念。

小貓一直和一個叫冰室寒澤的人在一起,我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一樣,可惜又想不起來,很奇怪啊。

父母還不知道小貓的事,是該找個機會讓他們知道了。少得又像那道電話一樣——“喂,小轍啊,你媽媽喊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飯。”

“嗯,老爸,不是鴻門宴,就是相親宴。”

“小轍啊,那個方小姐才貌雙全,你……”

“我今天晚上回來總可以了吧。”

“你要記得有問必答。臭小子不許擺一張死人臉。”

“好,我爽快地答應。”

家裏果然來了位打扮入時的小姐,我坐她對麵。

“先生,你是……”小姐含羞帶怯地開口。

我是韓轍,大學畢業剛開始工作。

然後就再找不到話題了,一邊的爸媽氣得雙唇發白,那位小姐也不再開口。然後大家就不歡而散了。

“爸媽,你們不用費心給我找了,我有一個女朋友,她名叫秦雨桑,現在日本,以後帶給你們看,這是她的照片。”

“小轍第一次正式介紹女孩子哦!”媽媽奪過相片很開心地笑,爸爸也是,兩張臉上皺紋全擠在一起,開出兩張笑花。

爸爸的部下永遠也看不到你們的長官有這麼溫情的一麵吧。

隔天我神清氣爽地去上班,收發室大叔叫住我:“韓轍,你的信。”我接過信,厚厚一疊,不知裝的是什麼。

我坐在辦公室,用刀劃開信封,一張張的相片滑落出來。

全都是秦雨桑的相片。

第一張,小貓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前,一個看上去很有品味的男人給她打開車門。

第二張還是那個男人和小貓坐在一起,小貓在吃冰,那個男人很溫柔地看著她。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我告訴自己要平靜下來,別又因為誤會傷害小貓。記得端木徹說過,眼睛也是會騙人的,記得雨桑說過,喜歡是淺淺的愛,愛是深深的喜歡。

冷靜,冷靜,那個男的很麵熟,是誰?對了,是小貓口中說過的那個冰室寒澤!小貓既然可以很坦誠地在電話裏跟我說,冰室,那麼他們沒有什麼。

第三張照片看得不是很清楚,也是一家咖啡店,還是小貓和冰室寒澤,小貓在溫柔地嗅一朵鮮紅的玫瑰,冰室寒澤在脈脈含情地注視她。

天啊,她在幹什麼?她接受湯萱萱的未婚夫對她的愛慕了?不對,不對,小貓的手上還帶著我的戒指呢。那麼這些照片是誰寄來的呢?我的頭更亂了,打電話給端木徹:“喂,三天之內,你得給我辦好去日本的手續,我要去日本,你跟這邊的老總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