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坐在等候室的長椅上,注視著天空。國王寵愛的女人,大王子的母親,可她卻不是王後。她就是艾瑞緹娜,都城裏最華麗的貴婦人。她擁有一切,盡管因為出身未能得到王後的名分,但是登上了貴妃的寶座,同樣得到全國百姓的擁戴。最重要的是她有個讓國王驕傲不已的兒子,還有什麼擔心呢?未來屬於她,時間也屬於她。艾瑞緹娜年過四旬,卻比十九歲初次走進國王寢宮時更有魅力。人們都說她像成熟的玫瑰,再走一步,花瓣就會醜陋的掉落。但是,這一步竟然用了幾年的時間。王宮後院形成了玫瑰的叢林,外麵是黑玫瑰,中間是紅玫瑰。艾瑞緹娜在某個地方看到這種珍稀品種,說很像自己,於是國王就命令大臣種下這種玫瑰,連名字都叫”埃弗麗娜“,也就是”埃弗林的女人“。如果艾瑞緹娜是埃弗林的女人,那麼王後是什麼呢?玫瑰枝繁葉茂,國王喜歡摟著艾瑞緹娜的腰肢閑步其間。玫瑰藤形成的拱門,中間有條小路,那裏笑聲不絕。
宮女告訴艾瑞緹娜,王後到了。
艾瑞緹娜站起身,一名宮女趕緊跪下,為她整理衣角。薩米娜王後走進來,艾瑞緹娜彎腰施禮,麵露微笑。她特有的微笑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頭,令女人本能地產生戒心。薩米娜王後冷冰冰地回應了她的問候,坐在艾瑞緹娜坐過的椅子上。盤起的頭發下麵露出的後頸依然光滑,然而眼角和唇邊卻蠕動著由憂愁刻下的無數皺紋,腰部開始長出贅肉,手也失去了光澤,如今這一切都難以恢複。她也曾經美麗動人,但是年過半百的年紀想要掩飾起來絕非易事。
“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當然了,王後娘娘。”
“兒子要上戰場了,你怎麼這麼高興?”
“兒子是為了成為埃弗林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而出征,我怎麼能不高興?”
“至於成為男子漢大丈夫,還是成為懦夫,需要等回來才知道,不是嗎?”
“臣妾相信兒子,所以沒必要等到那個時候。”
“你這是虛張聲勢,明明心裏怕得要命。”
艾瑞緹娜莞爾一笑。
“也許有點吧,畢竟我也是母親。不過,今天我感覺娘娘的臉色比我更蒼白。您肯定不是為伯利提莫斯擔心,難道您現在就開始為三年之後的帕拉索斯的出征擔心了?”
薩米娜王後這天的妝的確有點白。王後怒氣衝衝的抬起頭來,艾瑞緹娜深深地行了個禮,看也不看薩米娜王後的臉,徑直走向門口。王後大聲喝到:
“你竟敢在我麵前出去!”
“正如娘娘所言,今天臣妾的兒子要奔赴死地,做為母親,我想站在兒子身邊,相信娘娘能體諒臣妾的心情。“
門開了,等待在門外的宮女趕忙撐開陽傘,展開羽毛扇。艾瑞緹娜昂首挺胸,邁開大步,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爆發出來。都城的市民為了祝賀王子的首次出征聚集而來,紛紛注視著艾瑞緹娜走到台上的國王和吉恩身邊。盡管隻是短短的瞬間,然而人們心中都掠過這樣的感覺,就像他們三個才是真正的國王之家。不一會兒,氣的臉色蒼白的薩米娜王後和帕拉索斯王子也走了出來。
侍奉勝利女神,埃弗林的守護神和戰爭之神的祭司們相繼獻上祝詞,艾瑞緹娜的眼睛裏淚花閃爍。國王抓著她的手。薩米娜神情僵硬的注視著前方。她已經不在意人們怎麼看自己了。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吃虧了。薩米娜不是傻瓜,她知道今天艾瑞緹娜的舉動會帶來怎樣的效果。僅憑比帕拉索斯先成年而出征作戰的吉恩,帕拉索斯的太子冊封之爭就很不容樂觀,現在連身為王後的薩米娜也成了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