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第一次偷跑到宮外,記憶中,從未出來過。
宮裏可悶了。每月初是文師傅教識字,月中跟樂師傅習笛子,月末由武師傅傳功夫。
爹娘平日很忙,隻在初五這天,才陪我用晚膳。之後我會背新學的詩,奏新學的曲,或者擺幾個新學的招式。每每得到誇獎,便能高興好幾日。然後再盼下一個初五。
我有個素未謀麵的哥哥,聽聞我一出生,他便送走了。近日我還多了個妹妹,每次想去看她,都被溫夫人攔住。
其他人都怕我,不與我親近。
其實,我還有個表姐,長我很多歲,成天跟著娘。她也不與我玩,說我是小娃娃。
真的好無趣啊。每次和爹爹請示出去玩,都不允。他說外麵都是壞人,都是怪獸。
才不信,我會功夫,要是真碰到,我就把他們打跑。
上次看見爹爹在書櫃裏拿了個牌子給曦霆叔叔,跟著他,發現守衛都不攔。如果我也有那牌子,就能出去玩了。
剛才趁著爹和望露姐姐說話,我悄悄把桌上的牌子拿走了,差點被發現。
我坐在河邊,擺弄著手裏的牌子,有手掌那麼大。
爹果然是騙我的,這裏有樹、有花,沒有壞人。有鳥、有蟲,也根本沒見著怪獸。比宮裏漂亮多了。
“女娃娃你是誰呀?”
扭頭看向他:“伯伯,你在同我說話?”
他好像看到手裏的牌子了,我趕緊抱在懷裏,爹爹說過這是重要的東西。如果他是壞人的話,我可不會給他看。
“嗬,你爹可是住在裏麵?”他指著我家的方向。
我點點頭。
“你姓樊?乳名一個‘墨’字?”
我好奇:“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住在這兒呀。”
警惕的看著他:“我原來怎麼沒見過,你是壞人麼?”
“壞人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的。”
“那你到底是不是?”
他一個勁的大笑:“哈,你個墨丫頭,讓我怎麼回答呀?”
“好吧,你不是壞人。”
“為何?”
“因為我不怕你,爹爹說壞人長得可凶了。”
“你爹說的是。”他指了指我腰帶別著的笛子,“會吹這個?”
我點頭,自豪的說:“當然,爹娘都誇我奏的好。”
“來一曲?”
我把牌子收好,吹了一首昨天學的新曲子。
“不錯。”
聽到他誇我很是開心:“便宜你了,爹娘還未聽過呢。”
“哈,對,撿了個大便宜。”
“得回去了,伯伯再見。”
……
今天是我十二歲生辰,娘給我挑了一對丫頭,說是伺候平日起居。她倆長得水靈的緊,我不禁念著早上聽到的句子:“瓊枝茅江落玉盞,以後便叫落兒和玉兒吧。”
……
今天是娘離開的第十天,我哭了數日,爹也醉了數日。娘在一個月前突然大病,我在榻前陪著,她每日昏睡,醒來便說頭疼。爹找了很多名醫都未有效果,司徒伯伯也來看過,說“子弦草”或許有用,爹便去尋了。可娘還是沒能等爹回來,臨走前一直念著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