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冬
連續幾天的雪花飛舞的天氣終於有了一絲陽光的出現,季小夏站在祖宅大院裏仰望天空,天空依然渾濁不清,就像被人刻意汙染了一樣;白色的雪刺的他眼睛犯迷糊,房簷上經過寒氣結成的冰溜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發著晶瑩透徹的光芒,融化的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滴;傳統的四合院建築,泥土砌成的牆麵,被雪覆蓋看不清的青灰色鑲滿苔蘚的瓦片,整齊的椽子,四方的透光窗戶閃耀著玻璃的光芒,黃色油漆已退盡透著滿是滄桑的木門,被雪覆蓋著的曆盡歲月的老院子;這個院子如今隻住著年逾古稀的祖母一人,失去了往日的喧鬧;這個院子曾經養育了幾代人,如今都已忘了它的存在;從季小夏記事起,就和張水,柳煙兒就在這個院裏一起玩耍,坐在大門坎上吃飯,看著河對麵天地裏的人們來來往往,忙忙碌碌。這個院子裏也是人來人往,忙忙碌碌,有著太多他童年的記憶,現在偶爾回來陪祖母住上一段時間,不光是體驗一下童年無憂而無慮的生活,到了這個院子,躺在祖母燒熱的土炕上放下浮沉的心才感覺正真的回家了。再靜下心來聽祖母講著自己的前塵往事,簡直就是一種無極限的心靈享受。他父親曾經也動過翻修祖宅的念想,後來祖母百般的不願意,說是想修也得等到她百年以後,這個院子有她的回憶和愛情,他父親處於對祖母的孝心就此作罷。
他放眼朝門外望去,整個村莊都是白色的世界,四周靜悄悄的是那麼的淒涼,沒有生機;近處的打麥場上幾個孩子穿著五顏六色的羽絨服在玩雪,享受著季節賜予他們的快樂,遠處望去像幾個漂浮在空氣中的五彩氣球;圓形的草垛也分不清是什麼草,看上去像夏天荒地裏長出來的白色野蘑菇;老人們步履蹣跚的在掃著厚實的積雪,搖搖晃晃的像風中搖曳的野草;房屋在積雪下覆蓋著看不到它原本的模樣;這裏幾乎剩下都是老人和孩子,年輕人為了自己的生活和夢都去城裏打拚了。望向遠處,透過渾濁的空氣可以清楚的看到天邊黑雲翻滾,黑雲下的高速公路上一輛接一輛的大小車輛急駛而過,這樣的天氣這些車輛到底能跑多遠,會跑到哪裏,也許隻有上帝知道;望向天邊,樹木和山頭擋住了光線看不清什麼,總之是模糊不清的世界;在模糊不清的後麵有一絲很湛藍的天際,是那麼的美好,就像這片土地上向勤勞的人們遠處招手的美好生活一樣。最後,眼睛還是不由的望向了張水家——也就是柳煙兒家;他們家有太多讓季小夏難以忘記的童年快樂事和懂事後的傷心事。他本想眼神繞過哪兒相信自己不去看,但還是自己不夠堅定沒有做到,一下勾起好多往事來。
這天季小夏起得比往常還算早,他約定和張水吃完早飯就去省城國家級公墓陵園。在這一個月裏,他每天睡不醒,總是靠一些香煙來清醒自己,祖母把他像小祖宗一樣的供著,從來對他的這種懶惰行為不過問,要是父親季正業看到他的狼狽樣子估計都氣的拿刀砍他的心都有。隻有在祖母這裏才可以放任自流,也許這就是他非常喜歡祖母的原因吧!早飯過後,他打著哈欠坐上了張水的車終於出發了,經過在車裏兩個小時渾渾噩噩的半醒半夢狀態終於到了。張水大喊一聲,“到了,下車”,他頓時清醒無比,精神抖擻。這裏依然大雪覆蓋,景色蒼白淒人。在過去的三年裏他幾乎每年都要來好幾回,這是他對自己靈魂的懺悔,他和眼前這個墓碑上刻著名字江小沫的女士有著一段不光是挫折百般,刻骨銘心的愛情,而且還有著他一生比較內疚和悔恨交加的心靈救贖;她就是他的目中人,曾經眼中唯一隻有她一個。曾經有多少個夜晚使他輾轉難眠猜測著這個女子的心裏世界和對他的愛恨;也許大家都會笑話他的幼稚,有些事情就是因為幼稚才顯得那麼真摯。就是這樣一個讓他朝朝暮暮不得忘記的女子在他還處於懵懂無知的年紀懂得了愛情的美妙滋味。人生誰都愛過幾回,但是刻骨銘心的有幾個,能稱得上目中人夜夜想念和猜想她想什麼的可謂寥寥數幾。可是再美好的東西又能怎的,如今已是花已落定人已歸塵,剩下一聲悲憫的空歎息罷了。
傍晚時分,張水開車送季小夏到了季正業的住處,自己去了別處逍遙了,好不容易來省城一次,他可豈能錯過良機;
季小夏坐在落地式玻璃的敞亮客廳裏,深軟的沙發棉棉的像小孩的皮膚甚是舒服,耳朵裏聽著嘶聲的流行歌曲。傍晚的陽光隔著玻璃斜射進來,刺的他雙眼直迷糊有點欲發昏睡的感覺。父親季正業打開電視開始關心國家大事,電視繼續訴說著馬航某航班失聯一事,中國專家分析失落原由。馬航失聯一事已過去半年時間左右,全世界人很矚目關注,人們爭先恐後的議論紛紛,大街小巷,茶餘飯後都很關心,此話題比鳥叔的騎馬舞還要熱門流行。但有一點可以證明世人都已明了未來已成定格,專家再怎麼專業也轉回不了落難人的生命,一切隻不過是猜測分析而已。他思索著人的一生命運就好比馬航失聯一事,未來設想的再憧憬但一切早成定局,驟變隻是一瞬間而已。